马车停住的时候，一阵浓郁的香味传来，两人顿时昏迷过去。等醒来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在一座牢里。
程烟依旧身着白色的囚服，双手双脚的束缚还在，全身上下，密密麻麻地生出红色的小点，痒得她异常难受。她只能疯狂地在地上来回翻滚，期望身体能好过一点。
隔壁，隔了一座高高的木栅栏，钟子陌身着锦衣，闲闲站着，偶尔望一眼抓狂的程烟。
牢里就他们两人，大牢四周，全是石头，只对面有一个不到一米仅容一人进出的小洞。
看来他们是在山洞里。
程烟翻滚了一天，身体渐渐变得虚弱。没人从洞外进来审问他们，更没有人告诉他们这里是哪里。到了晚上，天色完全暗下来，程烟的体温渐渐上来，高热伴着其痒无比的疹子，她脸色潮红，嘴唇泛白，觉得意识在渐渐流失。
黑暗完全降临，钟子陌在黑色的气流中对着洞口说道：“你终于来了。”
今天没有月光，洞口一片漆黑，却有声音从那里传来：“你知道我是谁？”
“致远山庄神秘莫测，无人能窥其貌，能见到庄主，朕今天何其有幸。不过，朕很奇怪，你怎么有本事逃脱？”
“钟子陌，你别假惺惺的，你能救程烟出来，别人照样也能救我出来。齐暄在这里，你告诉他，让他回宫，把程烟运到这里来。”
噗通一声，似乎有人被扔到地上。
“不可能，小烟现在只有刘安能续命，一出宫门，没有那些奇珍异草做药，她很快会没命。”
来人轻哼：“这个你不用管，我自由安排，如果你不答应，我先让敏佳死在你面前。”
“随便，她是你妹妹，又不是我妹妹，你要忍心下手，我没意见。”
“你连我的身份都知道，看来真不能小看你。钟子陌，我只有一个妹妹，其他人是死是活，跟我无关。如果程烟从宫里运出来，我可以放你回去。”
“程昭，你要什么都可以，就小烟不行。”
“要么你死，要么程烟过来，你只有一条路可以选。”
有一刻钟地安静，钟子陌闭上眼睛：“带上刘安。”
“……好。”
“齐暄，进宫找祭司和刘安，让赵虎护着，去云烟殿把人运出来，运到……”
“运到皇城东郊密林中，你交人，我放人，如果敢耍花样，我就放火烧林，到时候，谁也别想跑出去。钟子陌，你想清楚，你的命比我珍贵多了，同归于尽，对你不划算。”
“朕没有那么傻。”
“不傻就好，翠姑，敏佳的任务完成，人交给你。”来人突然笑起来，“我竟不知道敏佳不是燕国人，杭州啊，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既然来自天堂，翠姑，那就送她回去。”
“翠姑？你是凤鸣宫皇后身边的人，朕不是全部赐死了吗？”
“所以说，皇上，不要耍任何花样，致远山庄别的本事没有，在你眼皮底下逃生却是轻而易举的事。”
程烟的意识模模糊糊的，全身虚脱无力，猛然间却听到久违的熟悉的声音。
程昭？是哥哥吗？那个很疼她很疼她的亲哥哥，哥哥还活着吗？
她动动嘴唇，想喊出来，无奈唇干舌燥，使了全身的力气，就是喊不出半个字。
哥哥，我是程烟呐，是你最疼的妹妹啊，哥哥，我好难受……
程烟呐喊着，拼命地想要抓住她的哥哥，话从嘴里出来，只有一阵接一阵的呜咽声。
“我不是你哥哥。”
破碎的声音中，只有哥哥两字异常清晰地传出来，程昭在黑暗中转过身去，悄无声息地离开。
黑暗中，似乎又进来两个人，打开程烟的牢房，不一会儿，药香从隔壁传来，钟子陌闻到后低低笑起来：“翠姑，不是送她去天堂吗，今夜过后她就可以去了，怎么还要把她从天堂拉回来。”
“血祭，才能升天。”
翠姑稳稳地丢下一句话后扬长而去，牢里又恢复了宁静，只有程烟的呼吸声从粗重到清浅，再到平稳，等天大亮的时候，她的高热退了，疹子也消去大半。
她醒来，从地上坐起，白色囚衣变得异常脏乱，到处都皱成一团。发丝凌乱，几缕长发披散开来，遮住半边脸。
“昨晚，是程昭？”
她的意识朦朦胧胧的，昨晚就像是在船上，飘飘荡荡，她似乎听到了程昭这两个字。
但愿这不是梦。
钟子陌不语，程烟忽然激动起来，使劲地拍着牢门，半饷，颓然地跌坐在地上，不住地喘着气。
她现在这个样子，有谁会相信，她是程烟，程昭唯一的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更何况，旁边牢里有他在，她断不会当着他的面，跟程昭说，她是他的妹妹。
“敏佳，原来你是致远山庄的人，朕竟然忘了，熟悉程烟的人，还有她相处了十五年的哥哥。不过，敏佳你千辛万苦地挟持我出来，人家却要把你血祭。”
致远山庄，致远，哥哥的字。
程烟没有听到钟子陌后面的话，只有这两个字一直在她脑海里回旋。她激动地浑身发抖，身子虚弱地再也支撑不住，狠狠地摔躺在地上。她抬起手臂，用双手遮住眼睛，无声地哭泣着。
程家有后，真好，这样，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回去了。
小小的一团身子，紧紧缩着，软软地躺在冰冷的石头地上。春夏之交，气温依旧不高，山洞中更加阴凉，那瑟缩的一团，钟子陌看在眼里，却不发一言。
紧紧攥着拳头，他茫然了，想起云烟殿，不禁定神。
钟子陌，痴心一次就够，程家的人，一个足够。
……可承认吧，钟子陌，你的心乱了！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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