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飞絮飞花何处是 层冰积雪摧残 二

目录:暮色蒹葭| 作者:月影之西| 类别:玄幻魔法

    走到扇奴的房间,我背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稚杨和他的哥哥的房间就在我的两旁,我在房内的一举一动定然逃不过他们的法眼。不过就算他们再警觉,也不会料到我会易容。

    在扇奴的房间呆了一个时辰,估摸者稚杨他们已经睡去,我翻窗而出。

    刚下过雨的道路泛着混浊的黄色,黑色的天空犹如魔兽吞噬了一切。

    “驾……”

    身后传来马车滚过路面的声音,我的身体顷刻僵住。僵硬的回头,这意外让我惊喜。我伸开双臂,挡在马车前。

    “怎么了,小伍?”

    “公子,有一个女孩挡在车前。”

    修长白晰的手指伸出,轻轻一动,掀开车帘。我微眯了眼,太耀眼了,他的光芒足以把整个黑夜照亮。皎如天上月,皑如山上雪。

    我爬上马车,毫不客气的端起点心狼吞虎咽。他端起一杯水,递到我唇边,我含糊的说:“谢谢。”吃饱喝足之后,我开始端详车内的装饰。车顶悬挂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在黑暗里静静的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沉香木桌上的茶水点心一一俱全,底下垫着昂贵的波斯地毯。不过现在已被我弄的泥迹斑斑,我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下。

    他微微一笑,如此温润如玉。

    听到车后的马蹄声,我坐正,比我想象的还晚了一点。三匹马,两男一女,红衣纤娆,鲜红似火。

    “阁下贵干?”小伍朗声道。

    “废话少说,把臭丫头交出来。”会如此暴躁的只能是红衣。我微眯了眼,唇角上扬,手指微动,掀开车帘。红衣一脸愤然:“臭丫头……”稚杨整个一冰雕:“不错,能从我手上逃走,你是第一个。”

    我笑,双手抱拳:“多谢夸奖。”

    稚杨淡薄地唇抿成一条线,显然心情差到了极点。当然,我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我回头看了看温润如玉的白衣男子,又看了看稚杨他们,显然他们略胜一筹。我从不会做鱼死网破之事,于是笑道:“哥,我玩够了嗳。我要回家。”伸出手,直指稚杨。除了稚杨的哥哥和温润的白衣,所有人俱是惊愕。“拉我啊,我朝稚杨笑:“哥,以后我会很乖的。”红衣一鞭抽下来,我低下头,再抬首时已是泪光盈盈,但仍是微笑。对付男人最有力的不是眼泪,而是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肯落下来。那是一种直抵人心底的震颤。

    我仍倔强的伸手。

    红衣朝我一步步走来.

    她的指尖触到我的指尖。

    下一刻,我的匕首抵在了红衣的颈间,再顺手点了她的穴道。

    稚杨周身凛冽冰冷的气息排山倒海的压过来,彻心彻肺的凉。稚杨很生气,但后果……我笑,稍一用力,殷红的血液便顺着匕首滴滴落下:“还要过来吗?”

    我知道,以红衣急暴善妒的性格定然不会同意稚杨来牵我,而且会用她常用的鞭子抽我,而我,要么不下,要么由人牵着下。不然,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下。最终,只能是红衣来牵。而三个人中,她的武功最弱,也最不把我放在眼里,所以她是最好的人选。

    我说:“征用一下你的马车。”他点头。

    “小伍,朝山上走。”到达山顶的时候,朝阳刚刚升起来,一点一点的普照整个大地,波光滟潋。我跳下车,带着红衣一步步走向悬崖,朝下望去,深不见底,茫茫大雾,氤氲如斯。只有底部是水的悬崖,才会有如此大的雾气。我右手微动,匕首又深了一分。三、二、一。很好。我默默的数。红衣冲开穴道,反手给了我一掌,我朝悬崖坠去。

    好凉啊。

    冰凉的湖水漫过我的全身,寒冷刺骨。游到岸边,我冻的簌簌发抖,可我不能停留,稚杨他们一定会追来。我褪下外袍,撕的破烂不堪,用匕首刺向左臂,如火的鲜血落到破布上,差不多的时候,朝北走去,把布条扔了一路,最后一大堆布条放到不远处,又弄了与狼打斗的痕迹,遂一路向西边的树林跑去,我连飞带爬的上了一棵有一人粗的大树,藏在树叶间,刚好能够看到岸边的一切。

    我很冷,也很饿,但我不能放弃,我一定要活下去。

    他们在岸边观察了一下,红衣对稚杨不知说了些什么,稚杨的哥哥一个人立在那里,若有所思,果然还是不放心。我看着他朝林间走来,飞到一棵树尖,居高临下。我摒气凝神,生怕我的气息被他发现。他的目光瞟到我这里,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还好,他没发现,我甚高兴。他们又找了一会儿,便离开悬崖。我在树下躺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我的身子烫得厉害,这不是一个好现象,我要尽快离开这里。

    我狼狈的走在林间,走了一圈又一圈,却终是未能走出去。我在树上一一做了记号,却还是又回到了原点。

    天已经黑下来,我若再走不出树林,就算不会冻死,也会葬身狼腹。

    我再也走不动了,每走一步,像是踩在棉花上。我艰难的升起火,看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思绪被拉到从前。我仿佛又听到了娘亲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说:“放过蒹葭,要我做什么都行。”

    她说:“求你了,不要。”

    她说:“苏槐,我恨你啊。”

    ……

    她的眼泪顺着指缝一滴滴滑落。无限放大的悲哀。

    十几双绿眼睛忽明忽暗,我内心一阵缩紧,是狼群。以我的能力,对付一两个还可以,可这有十多头,无论如何我都逃不过。

    可是,我不想葬身狼腹啊。

    我的匕首在迷惑他们的时候就放在布条堆了,现在我连把防身的匕首都没有。

    我注视着愈来愈近的狼群,顺便在火上添了一些柴。

    火势很旺,狼群自然不敢靠近,我瞥了眼所剩无几的干柴,心脏愈发收紧。

    我那么费尽心机的逃出.

    我甚至在想,逃出来又有何用?

    这到底是怎么了?

    冷。

    我回过头,稚杨的哥哥已在我身后,我自嘲的笑了笑,果然还是逃不出掉啊。­

    我知道稚杨的哥哥武功很高,可我没想到会深到这种地步,深不可测。我甚至没看到他怎么出手,十几头狼已悄无声息的倒下。他坐在火堆旁闭目养神。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喂喂的叫吧。”

    “不错的计谋。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机,着实难得。”我的脸瞬间惨白。他知道,全都知道。他看着我反穿着鞋在泥泞的路上狼狈的逃,他看着我在悬崖底部狼狈的制造假死,他看着我在林间狼狈的走……他只是看着我像小丑一样的跳着,还自鸣得意的以为骗过了所有人。

    他接着说:“稚凌。”

    “你要去一个地方。”

    言外之意是要我好好的配合,否则后果不是我能想像的。我抿紧了唇:“我有选择的余地么?”

    我没有。

    于是我不再抗争,失了信念的身子终于在一度打击下垮了下来。我发起了高烧,我又梦到了娘亲。

    我扑在娘亲的怀抱中,我告诉自己,我真幸福。我想问她去哪里了,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常常想起我。可是我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凭眼泪肆无忌惮的流出。

    我再次醒来是在四天之后,我躺在温暖的粉色棉被中,它们包裹着我柔软的身体,它们那么温暖,一如母亲的怀抱。

    “既然醒了,那就上路吧。”

    天很蓝,阳光刚刚好。我能感觉到温暖的阳光在指尖上跳着欢快的舞蹈。我闭上眼睛,闻着空气的清香,唇角不自觉的弯起。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话:一聚一别离,一喜一伤悲。于是我努力让自己快乐起来。

    我唱:“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此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是霰。

    空时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看到了那一抹亮白。白衣耀眼,眼神温柔。

    他朝我笑。

    “我们又见面了。”他说。

    我不知道白衣男子和和稚凌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是他和我们一起上路。他们的话都不多,我亦不会多说,因此往往是半天半天的沉默。

    在一个天气晴朗的上午,我们路过一条清澈的小河,河的两边开满了大片大片的桃花,她们随风摇曳,摆不尽的妖娆多姿。

    我问白衣男子:“之遥,你认为桃花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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