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处处鸟语花香,清风宜人。
月芽在书房查看这个银楼的账目,从十年前接受掌管银楼,这件事就成了她生活的重心。岁月匆匆,十年已过,现在的她面对这成堆的账目,再也不会像当年初初接手时,那样手忙脚乱了。她凝神细看这个月的账目,比上个月的盈利略有减少,却也不是大数。
这时,门口传来丫鬟红霞的声音,“表小姐,现在不能进……”
很快,一个娇里娇气的声音打断红霞的话,大声呵斥道:“你让开!本小姐,要见大舅母,你也敢拦!”然后就是开门声,脚步声传了进来。
月芽拧眉,摇头合上手上的账本,抬起头等待那个不听劝阻硬闯进来的人。直到看见那一身精致亮紫色衫裙,相貌娇美,神情不耐的女子进来,她才张口冷道:“青蓉,你越发不知礼数了。”
直闯进来的紫衣女子,一见到她立刻换上讨好的笑脸,直接走到她的身侧摇晃她的衣袖,撒娇道:“大舅母,青蓉这不是急着要见您嘛!您就原谅青蓉吧!”
月芽拧眉,抽出自己的袖子,“说吧,这次又要什么?”
“不是!”那青蓉收回手摇头,道:“这回不是向舅母要东西,是想请舅母带青蓉参加今年的百花宴。”
“百花宴?”月芽挑眉,她还真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要求。
“是。”那青蓉点头,“青蓉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煞是憋闷,现在春暖花开,又逢百花盛宴,想去开开眼界,请大舅母应允。”说罢,弯身向月芽施礼。
月芽敛目,仔细看着眼前女子,一身亮紫色衫群耀眼夺目,容貌甚是娇美,神情骄傲,云鬓精巧,妆容更是一丝不苟。开眼界?只怕是冲着百花宴上的士绅名流去的吧!算来,她今年也十八了,是该找个婆家了。想到这里,月芽微微点头道:“那好吧,我带你去。”
“多谢大舅母!”那青蓉一得应允高兴的道谢,然后十分乖巧的说:“那,青蓉就不打搅大舅母了,青蓉告退。”说完,又施一礼然后得意的离开。
月芽看着她那得意洋洋的背影,无奈的摇头。那是已故高家大老爷的亲妹妹高玉珍之女,顾青蓉。五年前,高玉珍因妒成恨害的夫家小妾小产,被夫家休离投奔回来,月芽收留他们母女住在高家大宅。月芽也早开始留意,要给顾青蓉找个合适的婆家,只是他们母女一样的嫌贫爱富,眼界高,提了好几次,都是嫌弃对方这样那样,诸多挑剔拖延至今。这次,顾青蓉来求着要去百花宴,无非就是冲着县里的士绅名流去的,她自然也乐得如此。
“夫人,她们母女,越来越过分了。”一旁的红霞,小声的在月芽耳边说:“你早吩咐了府里不准打骂下人,可姑奶奶根本不听,昨天还把冬梅脸都打肿了。”
“有这回事?”月芽挑眉。
“冬梅脸上的手指印,今天还没全退呢,你可以自己去看看。”那摸样,她看了都有气。
“我知道了。”微微拧眉,月芽只是说了这四个字,神色没有明显的变化。
“夫人,你再不管管,她们就真要把自己当高家的主子了!长期这样下去,怎么……”
“红霞。”月芽打断红霞的话,冲她摇摇头道:“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再说。”
“是。”
“你把这里整理一下,我去看看云娴。”留下这句话,月芽直接出了书房往自己住的东院走去。一路上想着顾青蓉母女的一切,又想今年的百花宴,很快就到了东院,一进房间就见云娴在书桌后面乖乖的写字,丫鬟秋歌在一旁侍候。
点头回应秋歌的行礼,月芽一脸笑容走向书桌后面的小女孩,那小女孩一见到她兴奋的蹦下椅子,扑到她身边,抱住她的腿喊:“娘!”
“乖!”月芽低身摸摸她的头,拉着她回到书桌后面,“云娴今天学的什么字啊?”
“轩字。”小云娴甜甜的回答,还献宝的把写好的字,递给她看。
月芽接过宣纸,看见上面歪歪扭扭的一个‘轩’字,顿时怔住。当年云轩教她写他名字时的一幕幕,统统在脑海里浮现。云轩,匆匆十年已过,你如今,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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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宴’是双桥镇每年春日举行的赏花大会,邀请全县名人文士,赏花品茶,也有很多的商家在这天带上新产品展示、交流,食品、饰品、布料、茶、花等等。三年前开始,月芽每年都会带着最新的首饰参加,今年自然也不例外。一早就偕同龚志勋、顾青蓉,来到会场。
正是三月春来,百花齐放的好时节。会场布置精美,处处是鲜花、美食,县里有名的文人雅士、商贾富户、名门望族,几乎都到齐了。月芽在龚志勋的陪同下,一一寒暄过后,坐到了她的位置上。顾青蓉坐在她的身边,双眼毫不顾忌的在整个会场搜寻目标,几次蠢蠢欲动都被月芽拦下。
现场欢声笑语,热闹非凡。鸟语花香,美食、美景,一派春光明媚好气象。
忽地,不远处传来小小骚动,月芽抬眼望去,一乘官轿缓缓进场,现场顿时沸腾,所有人全都起身迎上去,那正是富宁县知县大老爷的轿子。月芽等人也迎上去,站在人群外围,只见那官轿里下来一个身穿官服,体态颇为笨重的中年男人,所有人都躬身向他行礼,那正是富宁县知县,徐之富徐大人。
徐大人下了轿子,看一眼现场行礼的众人,挥手让轿夫把轿子抬到一边,然后对众人说:“今日,本县有幸。刚获皇上钦封镇西将军的舒大将军,路过本县,听闻今日百花宴,尊驾光临,各位随本府迎接。”说完转身恭恭敬敬向会场门口行礼,并保持行礼的姿势等待。
现在众人纷纷跟着行礼,月芽疑惑的望一眼身旁的龚志勋,他挑挑眉躬身行礼,月芽也跟着行礼。片刻之后,骏马嘶鸣之声响起,马蹄声渐进,月芽微微抬头,只见会场外面一骑黑色骏马踏风而来。马上,端坐一人,宽大的红色披风迎风翻飞,更衬的那人身姿昂扬,气吞山河。眨眼之间就到门口,一人一马停在会场门口。
“富宁知县徐之富,率本县乡绅恭迎镇西将军。”徐知县带领众人行礼。
马上那人凛凛目光扫过全场,斜斜的勾了勾唇角,端坐马上没有开口。
众人不禁微呀,却没有人敢抬头,更没有人敢说话。
片刻,阵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又是八骑人马到来,带起阵阵烟尘。当先一骑,一个身形魁梧身着戎装的壮汉,张口道:“都起来吧。”
听到这话,徐知县才站直身子,恭敬道:“谢舒大将军!”
这之后,会场众人才纷纷站直身子,分立两旁,那徐知县殷勤的上前向那端坐马上面带浅笑的人道:“大将军远来辛苦,请进会场吧。”
月芽在人群之后,远远的看着马上那人,只见他一身铠甲,不戴头盔,发丝与红色披风在身后随风飞扬,身形高大挺拔,那身逼人的英气在他单骑到达会场的时候,就深入现场每一个人的心。不愧是威震边关的‘镇西将军’,单是那身不怒自威的气势,已十分迫人了。
随着那位‘镇西将军’翻身下马,大步向会场走来,月芽逐渐的看清了他的容貌。一对剑眉斜飞入鬓,五官犹如雕刻,鼻梁挺直,目光如炬,薄唇始终带着清浅邪肆的笑容。到真正看清楚他的五官,月芽瞬间拧眉,一颗心跟着揪紧!
这个人……
是云轩!尽管此刻在眼前的英挺冷峻的面容与记忆里那漂亮稚气的脸庞,几乎没有丝毫的相像之处,可是在看清这人面容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里,就闪过这个念头。
是云轩!他是云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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