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目看着舒扬满是怒气的背影,月芽怔怔的转头看向旁边闲站着的雪霁,“出什么事了?”
都傍晚了,他们才从城外回来,就有三个戎装将领在厅里等着他。一个个,神色不善怒意必现,他在看到他们神情那一瞬间就拧紧了眉头,然后丢给她一句“你先回房间去”然后就带着那三个将领走向书房。她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他们大步而去,只有雪霁缓步出来,站在不远处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却不跟上去。
这时被她问到,雪霁转头看她一眼,幽幽叹口气才说:“皇上最近派了个军前襄办来,有点麻烦。”
“军前襄办?是做什么的?”
“职务,是襄助办理军中琐碎事务。实际,是皇上派来监视军中动向的。”说着话,雪霁缓步走到走廊边坐下。
“监视?”月芽也跟着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皇上不信任你们吗?”
“信任,是有的。不信任,也是有的。”
“怎么说?”
挑了挑眉,雪霁身子斜靠在廊上,懒懒的,“自古君王皆多疑,我们这西北一线十万雄师全在他一人掌握,皇上不放心,也是常理。”
“那……”微微咬唇,月芽颇为担心的问:“很麻烦吗?”
“很麻烦,也算不上。只是,你知道的,那小子是个最受不得气的人。”雪霁扯唇一笑,那笑中有几分调笑,却更多几分寒心,“虽然这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我们随便一动手指就能解决,但是,那小子却不肯。”
“为什么?”月芽自然知道,他是最受不得气的脾气,要他忍气吞声,那比杀了他还难。
“因为对手就等着我们忍不住挑我们的错处。”
“对手?”不是皇上派来的吗?
知道她不明白,雪霁认真解释道:“当今朝廷势力,大致可分为两派。一派是以柴太师为首的势力,几乎遍布朝野,皇上都十分忌惮。一派,就是以威远侯为首的,多是武将出身,军中影响力大但政治实力偏弱。皇上这次派来的军前襄办,就是柴太师的主意,柴太师的人。在朝中,柴太师一直卯着劲儿要找威远侯的错处,以打击侯爷的势力。而我们,都是侯爷旧部。稍有错处,都会算在侯爷身上。”
“所以,他是为了威远侯,才这样忍气吞声的?”朝廷党争,月芽不甚明白,但能让他这样忍耐,其中厉害已不言而喻。
雪霁听到这里,突然笑了,“你都不知道,那个徐昌富,就是那个军前襄办。来了没几天,军饷的事他要插手,城西防务他要过问,军中丁点小事,他都要上折子。几个副将都受不了了,每天都来吵着要收拾那狗东西,可那小子偏偏能忍的很,还吩咐将士们小心言行,没事不要出营。你说说看,以那小子的脾气,这得多不容易!”
“他……”月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那是云轩吗?这都能忍,还让下属一起忍!
“你也不敢相信吧?”
“那位威远侯,想必,是他十分敬重的吧。”否则,他不会为他忍耐到这种地步。
略微颦眉,雪霁立刻了然,“不只是敬重!侯爷于他,是救命恩人,是授业恩师,更有父子之情!可以说,如果当年他没有遇到侯爷的话,即使不客死异乡,也误入歧途了。绝对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那,就难怪了。”光是这样听着,月芽的心还是止不住的痛!当年,他究竟是怎么样活下来的?!
“呵!”说到这里雪霁又笑了,看了看她,欣然又道:“这世上,能让那小子这样忍人所不能忍的,只怕也只有侯爷和你,这两个人而已了!”
“啊?”月芽不明白,为什么提到了她。
“当初,他为了干干净净的把你从高家弄出来,竟然搬回高家住,管那几个高老头叫叔父,还笑脸相迎。你知道,这对他来说有多不容易吗?”当时,他的惊讶,可一点都不必现在少。
“他……”咬唇,月芽低头不语。尽管已经知道,当初他从答应回高家住开始,就一直处心积虑步步紧逼为了要让她脱离高家。可现在听雪霁说来,又是一番心情。要回到他深恶痛绝的高家住,还要管那几个他恨了十一年的高老头叫‘叔父’笑脸相迎,有多难呢?只怕,只有他心里清楚,她,光凭想象,是无法想象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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