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二更)
于是,季处长接着就笑了,笑得跟真的一样:“呵呵,于波啊,别净开玩笑。..我是非常相信你的,相信你是个有道德的人,更相信你是个值得信赖的兄弟。你的事情呢,我一定尽力而为。不过,关键还在于你自己。中午的时候,在名门饭店,你是亲眼看到的,小范取得了叫我大跌眼镜的成绩。跟你相比,只有四千块的距离。我的意思是,他的问题虽然很严重,但成绩相当不错。而且,你要清醒,局里非常重视这次蹲点工作,考核提拔的具体项目中,很有可能增添这次蹲点的工作成绩。”
事实上,对范坚强取得的成绩,于波最初是格外惊讶的。但是此刻,他满脸不屑,一副高枕无忧的样子:“放心吧,季处长,我心里有数。我还知道,你这样说,主要是怕我骄傲自满,希望我不要掉以轻心。呵呵,其实呢,你我都心知肚明,范坚强是不可能取得这种成绩的”
起先,季处长还点了点头,很快就困惑不已,于是紧问:“为什么不可能呢?”
仿佛纳闷到极点,于波歪嘴皱眉:“我亲爱的季大处长,你难道当真糊涂了吗?就凭那简单粗暴的工作方法,他怎么可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成,反正你也不是外人,我就把心中的真实猜想,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经于波这么一说,季处长还真好奇起来。他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一口:“说吧,说说你心中的真实想法。”
听者好奇,说者就兴奋,于波眉飞色舞道:“眼下当官的,都喜欢搞形象工程,对不对?咱青河,这几年形象工程搞得还少吗?不少。范坚强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喝喝茶,看看报,肯定有所耳濡目染。他虽然不是当官的,但他想当官啊,做梦都想。于是,他很想抓住一次机会,好好表现表现。这不,蹲点任务下达了,他觉得机会到了。结果呢,工作困难程度,完全超过了他的想像。他当然急啊,急到心态失衡。所以,接下来的工作中,他的工作方法开始简单粗暴,也最终导致了一起恶件的发生。哎呀,这起事件,性质确实严重啊,不仅影响到了环保局的声誉,还影响到你季处长的名誉。可这小子不死心啊,那态度相当坚决,就是要不择手段,往自己脸上贴金。说到这里,你该听明白了吧?”
正听着入神,哪能受得了戛然而止?季处长不满道:“于波,注意身份啊你是下属,我是领导,哪有下属这么问领导的?要么,你就继续往下说。要么,我这就走——”
于波连忙打断,甚是诚恳地拱手作揖:“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季处长,你别生气,听我慢慢往下说。我的意思是,那小子黔驴技穷,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搞起了弄虚作假的那套勾当。说白了,他是下了血本,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假称是收缴上来的,来换取工作成绩。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就是这样想的。所以啊,刚开始,我还真挺吃惊的。后来一想,就全明白了。季处长,你觉得,我分析得怎样?”
“分析得是不错,也很有道理。”轻微地笑了笑,季处长肯定道。
“呵呵,季处长,你有所不知。20岁刚出头那会儿,我于波的名字,那是远近皆知啊。周围几个胡同之内,上至八十三,下至手来搀,哪个不佩服我于波啊你猜猜,猜猜他们都叫我什么来着?”难得被肯定,于波兴奋过度。
“哎呀,看不出来啊他们当时都叫你什么?”季处长很配合,故作惊讶。
“都叫我小于成龙。于成龙知道吧?大清朝的两江总督,”于波浑身精神,不禁又要卖弄起他的历史底蕴来,“他被乾隆皇帝称赞为天下廉吏第一,非常了不起的”
(注:称于成龙为天下廉吏第一的,是康熙大帝。)
或许觉得于波太过于显摆,有压制他这个处长的意思,季处长瞪了于波一眼,不满道:“你不就懂点历史吗?老在我面前显摆什么呀?能不能低调些?哎呀,于波,你说你这身毛病,真够烦人的,得注意改改”
于波一拍巴掌,当即哈腰致歉:“对,你批评得对做人,一定要低调。呵呵,我错了。”
见于波认错了,季处长不再计较,随后慢慢掐着香烟,却皱眉毛纳闷道:“你刚才分析的吧,确实有点道理。可我总觉得,不完全对。”
于波也纳闷了:“哪里不对?”
季处长自语道:“听说过假公济私的,可从来没听说过假私济公的。小范,应该没这种实力,对不对?他哪来那么多私房钱啊?不行啊,我明天得找他谈谈。说不定,挨了我一回批评,他有点想不开,又放不下面子,结果把家里钱拿出来——”
于是,这对“亲兄热弟”,经过一番密而不宣的心理战后,终于实现了思想上的统一。
范坚强没有顺风耳,当然听不到那些有关他的议论。
值得一提的是,到家的第一时间,他就将两万块钱的纸包藏起来,藏在电脑桌抽屉里。
纸包被一摞书本压着,看起来既隐蔽又安全。
因为,欧阳兰不喜电脑,通常不会走近电脑桌。
客厅里很安静,钟摆的声音,节奏而清脆。
此时此刻,他抱着一杯热茶,正坐在家中的沙发上,默默地思忖着。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热茶变成了凉茶。但他沉浸思索,忘乎所以。
实际上,他已有准备于两套情形:其一,欧阳兰主动发问。其二,自己主动试探。
而现在,他需要结合周笑笑告知的具体内容,完善这两套情形的具体环节。
和盘托出的想法,刚才蹦跳出来一回。但是,很快被他打压下去。因为,他清楚欧阳兰,清楚其与众不同的性格和脾气。所以,和盘托出的想法,终归是幼稚而荒唐的,依旧属于自杀行为。何况,事情确实还没有糟糕到无法收拾,柳暗花明不是没有可能。
如此,摆在他面前的唯一的路,就是演戏,接着演戏,接着演由周笑笑揭幕的戏。而这幕戏的总导演,就是他自己:没有任何导演经验,有的只是摸石头过河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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