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参观完南国植物园回酒店,泰方导游在大巴上鼓励大家消费,他说:“……没吃过的,吃一回;没看过的,看一眼;没摸过的,摸一把。人生苦短,要享受生活,绝不留下遗憾。”
宁浩对这几句话很上心,这话虽然说的都是满足个人愿望,但很有哲理,是叫人去感悟生活,体验多姿多彩的人生历程,不要给生命留有遗憾。
他回忆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感到除了挣了些钱外,自己的社会价值、自己的个人价值甚至自己最为感兴趣的学术价值均没有实现。自己已经三十五岁了,马上就要到不惑之年,却一事无成。他想这种状态不能再持续了。等博士毕业,他要延续自己的学术研究,绝不搞龚先生的那一套。要搞自己熟悉的、又感兴趣的、而且能够给自己带来想要的生活的那种研究项目。
宁浩想到了文清,自己的妻子。她不是发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了吗?虽然只是很不屑的麻将,可她在这个娱乐中找到了自己的事业。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文清不仅没输钱,还赢了七八千块。她不能算沉迷麻将,她只是把它当成了职业。她很快乐,干家务很认真,带孩子也很有耐心。这个女人,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人生目标,但的确是个过日子的女人。她也在体验人生,她说她想有个家,有安稳的生活,不要再孤独,过正常女人要过的日子。她还说,她要有价值,她才有独立的人格,无所谓这个价值怎么实现。她还说,为家庭,为宁浩,她会尽到自己的义务。宁浩在内心是瞧不起文清所谓的事业,他不愿看见自己美丽的妻子在许多低俗的男人面前,在弥漫着乌烟瘴气的麻将馆里,在毫无前途的境况中,消耗着自己还算青春的岁月,却为了区区几个小钱。
宁浩忽然想到了巧云,他们曾经也谈过许多未来,许多理想。巧云的理想是成为一个真正的城里人,不仅自己,还要让自己的子孙。她对事业也没有明确的期待,她只是说她会干好自己的工作,在单位里做到出类拔萃。宁浩想,巧云现在应该是国外某个大学的教授或是什么。她一定在同行中做得很好,她有这个素质,这点宁浩深信不疑。如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巧云应该和自己结婚,那他们应该是什么样的生活?他们的孩子应该是男是女?也许根本就没有孩子。巧云不一定有生育,那他们的生活又该是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宁浩真的释怀了。文清其实就是巧云的肉身,是上天安排给自己的。自己和文清过日子,其实就是与巧云生活。现在的问题,就是给文清找个体面的职业,这个聪明的女人,不可能以打麻将来实现她美丽的人生价值。
泰国之行,在宁浩内心的震动其实很大,首先,他已经彻底在心里对巧云情缘画上了句号;其二他感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这种看似潜移默化的变化,让他有了紧迫感,他知道自己已步入中年,再不能优柔寡断对自己的未来走走看看,他必须尽快确定自己的人生目标;最后,就是他看见了一个经济处于高度泡沫化的泰国,那里人们虽说干着不是什么高科技的事物,却个个幸福安康,人们的心态完全可以从他们充满希望的目光中读出。宁浩从中悟出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要企图把所有事情看透,只要努力体验了,就不愧对自己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