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年3月,文清要辞职。宁浩问:“为什么辞职,这份工作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我给你讲过,这种私企的财务就是做假账,完全有悖我做人的底线。”
“那也没必要辞职嘛!你们财务室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文清说:“宁浩,我有我做人的原则,作假是万万不能的,要是哪天上面来查,老板一定会说是我们自己做的。我不能为一个资本家承担风险,他才给我多少钱,300块,不值!”
“那以后怎么办,继续找工作?”
“走走瞧吧!强子的厂区不是要寻找担保单位吗?我可以帮着找,每年只需一单生意,就可把我全年的工资挣回来。现在,我还是每天上班,只上四小时,就在学校外面的茶馆――雅清轩。”
“还打麻将呀?”
文清点点头,“目前靠麻将为生的人大有人在,多我一个不算多。”见宁浩没有表态,文清继续说:“我暂时就干这个,工作慢慢找呗!”
宁浩虽说无奈,但又有什么办法。现在文清的价值构架中,钱是最重要的,只要她能挣到钱,她就觉得有价值,她的人格才是独立的。文清并不愿依附于某人,即使是她的丈夫,她也不愿依附。
那以后,人们常看见文清穿得漂漂亮亮的在雅清轩出现,周边的大老板,小老板听说一个美女喜欢打牌,都纷纷加入到文清的牌桌上。他们即使输了钱,也心满意足,心想一个美女少妇陪你娱乐了半天,你是不是也该出点娱乐费?就这样,文清把麻将当成了职业,她上午在家做家务,下午出去打牌,一般打四个小时,下午收工后到幼儿园接女儿回家。她有时输,有时赢,有时不输不赢,但总的来说是赢多输少。晚上文清偶尔也要出去打,那主要是输家输多了不服气,宁浩也劝不住,就由着她。
那一年,宁浩还是昏天黑地的忙,白天到处上课,晚上搞龚先生的学问,文清却一如既往打麻将。她靠打满将挣来的钱买了一部摩托罗拉手机,后来又买了一套高级音响。在宁浩的再三要求下,文清才很不情愿的从存款中取出两千块买来一台最新款VCD播放器。偶尔她和女儿引吭高歌几曲,吵得宁浩没法工作,但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女儿雨雨在看动画碟片。
麻将馆其实是一个社会舞台,那里的信息非常多,也非常杂。文清对信息敏感与筛选非常到位,各种商业运作,各种社会新闻,甚至各种花边消息都成为她观察社会的窗口。在那里她结交了不少三教九流,其中不乏很有实力的商人。
不到出一月,文清就找到一位想找担保公司的老板。他要短期担保100万贷款,给出优惠的利息。文清很快把此消息报给了强子,强子很高兴,他对文清的能力大加赞赏。那一刻,文清在他眼中简直换了一个人。过去强子比较怕见文清,觉得她很矫情,清高且不可理喻。可在抵押担保这几单生意中,文清的能力凸显出来,让强子大跌眼界。
从此以后,强子就全权委托文清处理老厂区的担保事宜,还给她封了一个副总经理的头衔。
强子自己还做老本行,常年在四川藏区推销电镀产品和倒卖中药材。那年他在药材公司的资产超过100万,人手也有十几人。强子清楚做药材生意投入很高,现金占比过大,流水多,利润虽高,但花销太大。他为了保证自己每单生意的安全交割,招募了十几个壮汉,由小西北统管,常常干些黑道上的差事,很快从别人的地盘上打下一片天地。强子应该是一个按规矩行事的商人,从不主动肇事。但只要哪个敢挑战大家共同制定的规矩,使他为难,他就将毫不客气,绝不手软。强子知道在当时的商业活动中,这是必须的。因为他没有上层的保护,他只有靠自己,否则他没法生存。
到了98年6月,文清为强子拉到五个担保业务,那个厂区现在评估价值六百多万,也被多次分块抵押。总收入26万多,每一单业务,强子均按净利润的30%分给宁浩夫妇,作为这几年对宁浩的暂时补偿。文清把这些钱全部存入银行,自己的零花钱都是在麻将桌上挣。而强子,他的钱全部投向药材生意,他曾对宁浩讲,这个生意就是一个无底洞,他是欲罢不能。
文清挣钱多了,在家中的地位,或者说霸气也出来了。她还是上午做家务,还是照顾孩子,只是嘴里多了许多微词,常常数落宁浩,挖苦他的学术研究,打起麻将来也多少失去节制。
宁浩对文清说:“我也没法,我知道自己上了贼船,可龚先生就是把我盯得紧。你总不能让你老公始终都是博士生嘛!要不,你也没面子噻。”
文清笑着说,“好了好了,尽快做完你的那些狗屁学问,帮我做做家务,陪我和女儿到处玩玩。我看呀,现在就是阴盛阳衰,你都快成吃软饭的了。”说完,手就伸向宁浩的下身,轻轻一抹,灿烂而得意的笑容堆满在那张漂亮的脸上。
宁浩在这个事情上对不起文清,他只好低头无语,那时他真的在服伟哥之类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