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的五月是在绵绵细雨中开始,月底天开始放晴,气温陡然上升,毕业的氛围也像这温度一样,节节攀升。
宁浩已经很久没见到强子了。一次在食堂,看见强子与刘娅在一起,他想了好一阵,也没叫住强子,他只是不想看见刘娅那得意的神情。几次到强子的寝室均告知强子不在,和刘娅在一起,宁浩只好作罢。快毕业了,宁浩小组总得聚聚,不为别的,就为曾经的情感,宁浩思考着。
这天宁浩在强子的实验室把他逮个正着。
“强子,干嘛老躲着?”
看宁浩进来,强子让座,说:“这不忙吗我正想哪天向你汇报,但真的又不知说什么,我和巧云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这事儿过去了,不说了。我又不是来兴师问罪的,那是你和巧云的私事儿,你们自己处理就完了。”
“老大,你原谅我了?”强子脸带笑容,如释重负。“其实,这事儿呀,本由我起,你又关爱有加,辜负了你的期望,我是罪该万死呀没脸见你,我都想好了,到毕业时我定会备上薄酒,向你赔罪。”
“不说了,强子都已过去了。”
强子把宁浩拉出实验室,来到一僻静处,说:“老大你听我讲完,求求你,说了我才心安。我与巧云,不是我们对事物的看法的不同,也不是对她衣着打扮的问题,更不是为了那个赵青山。我可以说我强子看上的女人,绝对是最好的、最优秀的。巧云一点问题都没有,问题在我。自从巧云病了,我就落下了心理障碍,好长时间没缓过劲来,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步入正常了,又是晴天霹雳,我是真的无奈呀,我只有退出,全怪我,我再不为我想,我也要为我们老魏家想呀你去过我家,全家就看着我的,希望我光宗耀祖呀”
宁浩不解问:“什么什么?什么晴天霹雳?”
“我只对你说,千万别往外传。巧云做完手术,医院给学校一份手术后遗症的评估报告,只有系上几个头和姚德忠知道,”强子放低了声音,“上面说,巧云的子宫在手术时,被切除了一部分,有无生育,还要看她的恢复情况而定,按常规判断,基本丧失了生育功能。”
宁浩惊讶得张开了嘴,强子说:“我是在姚德忠的办公室抽屉里看见的,刘娅带我去的。”
停了片刻,强子继续说:“这事又不能对巧云说明,我也痛苦了好一阵,为了证实这一消息,我还到北郊医院询问了,当时给巧云做手术的大夫,虽然他没明说,但也基本证实了,这份评估报告的真实性。”
宁浩说:“你就开始找巧云的茬,故意制造你们的紧张气氛,你小子太不地道了。你知道巧云……”
强子打断宁浩,两手作揖,“我错了,老大,我请你原谅我,也请巧云原谅我。本来有其他办法的,这不是没敢给你商量,就自行其事,造成对巧云的伤害,我该死呀有朝一日,我会加倍偿还的。”
“算了强子,我不是来指责你的,事情已过去,巧云也平静了,我想我们小组,吃一次饭,把过去所有恩恩怨怨,抛在脑后,开启我们的新生活。不过强子,我要提醒你,刘娅你不要和她来往过密,她不是省油的灯,对你倒没什么,不要再伤了巧云。我多嘴了,但你还是要多个心眼。”
“没有的,老大,那个赵青山被我教训了一次,就不敢再缠着巧云了,他转过来就威胁刘娅,说要破她的相,我这是保护弱者。”
“好了,明天晚上六点半,九三路‘又一村’,楼上包间见,不见不散。”宁浩说完,拍了强子的肩膀,转身离去。
第二天晚上的酒喝了多少,宁浩已不记得,在意识模糊中,他望着略显清瘦的巧云,疑似熙熙就在眼前,想着自己与熙熙的结局,不禁凄然泪下。巧云过来安慰,强子也摇摇晃晃过来安慰,最后三人相拥而泣,为了曾经的情感,也为了曾经血浓于水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