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赘述汪露过往经历的时候,其实,更为确切地说,只有黑山自己在喋喋不休,说着好像很多的事情,与寻常人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的语速很快,但总给人很淡然的样子,更没有到激动处手舞足蹈的形状,如江水流过,急切而缓慢,这绝不矛盾。
关于汪露的过往以及我与她之间的关系,不能说得再多再详细了,这一切到后来,前不久,我实践了我对她的诺言,以她的悲惨的过往写成了一部类似自传体的小说,约莫有三十来万字。我并没有将这部小说公诸于众,只通过邮件将稿子发给了她,连底稿都没有留下。在点击‘发送’之后,我却并没有像预想般轻松下来,陡然间又想了那句让我神伤了许多年的话来:“你为什么不追求我?”。
毕竟这是后来的事情了。
“都上来!”原本周遭里充斥着的给人异域感受的瑶语突然停了下来,村长这日趋标准的国语将我们生生拽回了现实。或者只是我在神游。
“哪样?”这回就连胖子也是觉得有些突然。
“上来再说!”村长不愿多做解释。
“那这黑鬼呢?”胖子终于同意。
“一块儿上!”村长说完随即用瑶语说了句简短的话语,大抵也是叫黑山一并从坑里爬出来之类的。
黑山无可无不可般应了声。
胖子直到这时候仍然对黑山没有完全失去戒备,侧身做了个让黑山先行的动作,黑山也不犹豫,径直往坑壁处走了过来,神情淡然。
但是,到坑壁处的时候,却开始犯愁了,要知道这可绝不是伸手就能够着上沿的,这坑着实有些深。这也是后来在鱼屁股上发现了两块绝大的淤青的直接原因,这让他的两瓣屁股几乎全成了淤青色,他却没有太大的感知,实在是离奇。
站在这边缘上的有我跟大明,以及后来爬出来的温少,我们见及也只好准备俯下身去做好接应的准备。此时胖子一个健步从黑山身后跨了过来,在黑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直接俯身抱住他的双腿把他整个人给抱举了起来,胖子的身高实在是有些海拔的,所以这一抱之下,黑山伸手就能抓住我们接应的手臂了。轮到胖子的时候,我们几个几乎是趴在了地上,伸出手去,胖子一跃便抓住我们,跟着脚下一蹬坑壁就跳将了出来,这小子的敏捷委实让我们惊讶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只是咧嘴笑笑,将脸上的肥肉挤成两坨,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卖相实在令人难以恭维,但是,这张笑脸却能让你感觉到踏实和纯净。
“村长你现在是不是该……?”赖爷按耐不住了。
“那个,我们可不可以回去再说呢?”一直没有开口的冰冰此时小小声的表示了抗议。
她这一说,不单得到了姑娘们的一致赞同,就连一帮一直运气激发着雄性激素的爷儿们也顿觉如此,实在是不愿多待了。
“好提议!可爱的小冰同志,你立大功了!”温少打趣起来。
有时候,你总是愿意在一个团队里面有这样的人物存在,无论何时,都能立刻变得不正经起来。而我们这个团队,从来就不缺。
我们很快离开了这个坑,这个让我们几乎一整夜都处于惊恐状态下的坑。屋后。
回到院子里时候,村民们几乎都在八婆门口互相站着坐着往后山方向看,孩子们则悉数到齐了,不过,这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对孩子们来说,这样的场面是绝不能被允许经历的,所以,在大人们的制止下,都只是在院里望着屋后方向吵闹,男孩子们手里各自都捧着个陀螺,但是,都没有玩耍的心情。
直到看到我们回来。
“委员长哥哥,没什么事吧?”老四这小爷们还没等罗婶她们开口,便抢先一脸正经问将起来。
“您老放心!有咱们这么一群大爷们儿在,啥事都没有!”我眼见得阿婆阿公孩子们都聚集在此对我们担心不已,心里感动着的同时有大为开心起来,至少我们没事,至少,有他们的关心。于是便轻松跟老四打趣起来。
“我就说嘛!”老四俨然是这帮孩子的头目,向众孩子们挥挥手,意在表示让大家安心下来,“委员长哥哥他们肯定有事商量,没事了,我们耍陀螺去!”
这孩子确实让人喜爱,懂事非常。据孩子们说,他们出去到外面上学也是时常受到外面的孩子欺负的,甚至拦路抢劫他们身上的小吃饭食之类,这样的时候,老四往往会不顾生死般挺身而出,他从不主动惹事,但对于村里其他孩子的保护总是义无反顾,尽管他可能连“义无反顾”这个词语的意思都不明了,但是跟外村孩子打起架来,他总是最后离开的那一个。这毫无疑问。
接着村里的阿婆阿公们对我们的事情询问有加,他们的关心溢于言表。这样的时刻,总能让你想及家的温暖,他们就是我们家中的长辈,我们可以肆意放松,外面的风雨与我们再无任何关联!
在罗婶跟副村长的建议下,晓这些事情。而罗婶他们也就近在几家村民家里煮下茶水,弄些简单的吃食之类,供我们一边吃喝着一边商谈,其实如果再有些酒就更加好了。不过,这可不能太劳烦村民们,大多都是老人,他们需要尽可能早的休息,而其他的年轻一点的,则需要充足的休息以应付明天的劳作。但是,我们的歉意跟拒绝往往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副村长一句话就让我们再无话说,“既然你们都是晚辈,那就得听长辈的话!”其实,这样的事情往往能让他们更为开心,因为这让他们有机会也能为我们做些什么。
姑娘们则在叶子阿汤的带领下前去帮手。结果,不消几支烟的功夫,就弄得妥当了,可见,伟大领袖**的话语是多么的真理,人多力量大!我们直接坐在院子里商量也就是了,反正这事也绝对没有隐瞒大家的必要,从村民的角度来说,更应该让他们知男营员们这一边在再抽了一支烟之后,开始搬置些桌椅之类在院子里拼凑摆将起来,却好似商量好一般,没人再去问及刚才的事情,一切得等大家都坐定下来之后才有得商谈,即使心里多么惦记着这事,但是人的心理往往是难以捉摸的,尤其是在多人的时候。就连黑山也自动自觉地随我们搬起桌椅来。
众人终于坐定下来。一碗碗热气腾腾的茶水摆上了桌面,各类平时老人们积攒下来的吃食此时也一股脑儿全搬了出来,有好些东西我们甚至几乎都没见过,光从外表来看,你根本就无从知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村长跟黑山更愿意喝酒,大莫跟温少也吵吵着要压惊,这对于常自称好酒的我来说,简直就是折磨!我这可怜的眼睛。汪露依然坐在我的旁边,起先她是不愿意的,后来被我连哄带骗加威胁给抓了来,惹得大明这小子怪叫连连。
大家举起茶碗酒碗一声唱喏之后,轰然开饮。就在这山村,夜半的院子里,就着呼呼的夜风在摇晃着的昏黄的灯光下。多少次曾憧憬的场景。这样的场面无与伦比。
放下碗之后,村长清了清嗓子,我们都自觉安静了下来,正戏马上就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