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延顺听刘艳林这么一问，是啊，咋把刘艳林养大白鹅的情形写得那样动人呢？此前他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这时才觉察到，自己内心竟然藏着刘艳林。成延顺偷眼刘艳林，不觉心跳怦怦，脸倏忽红到耳根子。
成延顺知道自己心中有刘艳林，不觉如醉如痴，人沉浸在美妙的梦幻里，他看着刘艳林，神情呆呆的。
成延顺这些年，情感深深陷入失去亲人的悲痛中，他的情感挣扎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没有阳光，没有温暖，没有雨露，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冷寂。成延顺认识刘艳林后，他好比一株枯黄萎缩的小草，终于得到阳光温暖雨露的沐浴，并且正在摆脱枯黄萎缩渐渐返青，在返青的过程里，成延顺仿佛听到了细细碎碎的复苏声。
刘艳林，活脱脱潘长江音乐小品《过河》里的阎淑萍，形似神似，像花儿一样的浪漫，似春风一样的抒情！音乐小品里的农技员和村姑，不意间演绎了一场如花似玉般的爱情故事，戏里有世上有，刘艳林来到成延顺写新闻的小屋子，成延顺感觉到一种猝不及防的漫妙和飘逸！
刘艳林瞧见成延顺痴痴的眼神看着她，她故意不知情，个人把玩手里的报纸筒，随随便便样子说：“成老师，我可没有你写得那样美，一个养大白鹅的，美也美不到哪里去，值得你那样去写吗？”
成延顺听了刘艳林的话，内心油然生出渴望在刘艳林面前表达的激情，他颤抖的声音仿佛在朗诵优美的诗句：“你很美，不仅仅形象美，劳动姿势也十分优美，你手里报纸上的那篇新闻，是我对你经过观察、体验和感悟写成的，你的形象美和劳动美开启了我的心扉，你的形象美和劳动美点燃了我赞美火热生活的激情，你的形象美和劳动美给予我观察美好事物的慧眼，我写的新闻只不过是用文字再现了你美的内容和实质……”
刘艳林笑盈盈看着成延顺，不声不响不言不语。
成延顺口吐莲花，他觉得自己说的话全是真情实意，全然不觉自己其实是在刘艳林面前傻冒酸水。
“人家没有你写的那样美，劳动其实就是干活，既机械重复又肮脏累人，是你故意把文字写得深沉！”刘艳林不看成延顺，神情有些娇羞，有些怨嗔，“人家都被你写的新闻迷住了，也想学习写新闻，你要是真的说人家形象美劳动美，人家拜你为师，不知道你收不收人家做你的学生？”
成延顺见刘艳林要拜他为师，给他学习写新闻，他不知道该不该收刘艳林做学生，自己有没有资格做刘艳林的老师。成延顺竟然不知所措，人愣在刘艳林面前，神色傻傻的。
“成老师，怎么不说话呢，是不是看人家长得丑，没读过大学，瞧不起人家，不愿意收人家做学生？”刘艳林说话时声音媚声媚气，身子还随着说话声音忸忸怩怩，看她的样子，她提出拜师学习写作新闻，很难辨清她的话是在卖俏弄乖还是真有此意。
“行行行行……哦！不不不不……刘主任……你看我这人……”成延顺愣愣的看着刘艳林，不敢拒绝，也不敢推辞，一付无所适从的苦涩表情。
“收不收人家做学生，请成老师清清楚楚说一句，要是不愿意教人家写新闻，还有人等着教人家写新闻呢！”刘艳林做出生气的样子，脸转一边，不理睬成延顺。
“不不不……唉！你看这事给弄得……”成延顺脸憋得绯红，他心一急，更是说不清楚一句完整的话来，越发向刘艳林表达不清楚自己内心的意思。成延顺看着刘艳林，心里干着急，收刘艳林做学生这种原本顺水推舟的事情，反被他给弄得扭扭捏捏是是非非。
刘艳林见成延顺急成了那个样子，回转脸来，看着成延顺，目光笃定。这时的刘艳林，眼睛里流淌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信任，似怀疑，似爱恋，似鄙夷，似相托，似抛弃……丝丝缕缕包裹住成延顺。
成延顺在刘艳林的目光里，不敢动弹身子，他看着刘艳林，内心无法控制的生出无助无能的沮丧情绪。
“成老师，”刘艳林脆生生叫一声，她双眼皮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成延顺宛若夜空呼唤人的星星，“你不愿意收人家做学生没有关系，这样吧，我会劳动，你会写新闻，我们交换，你看行不行？”
成延顺听了刘艳林的话脑子懵懵的，会劳动，写新闻，两者交换，怎么个交换法？会劳动和写新闻好比是云彩和大地，一虚一实一动一静，原本不同于一个属性，两者交换从理论上讲不合符逻辑，实践中也没有先例，刘艳林竟然给他出了一道无法解答的难题，成延顺窘迫在刘艳林的面前，看着刘艳林，神情不知所以。
“成老师，人家知道写新闻是你的拿手好戏，你不愿意把拿手好戏和人家养大白鹅的劳动交换，不勉强你，也不为难你！你看你，还男儿汉大丈夫呢，怎么在姑娘面前生闷气？我走了，不耽误你一个人在这里写新闻！”刘艳林边说话边站起来，一转身子，两条乌黑粗壮的辫子一甩，向门外走去，看她发脾气的样儿，也别具风韵。
成延顺见刘艳林要走人，不由自主从条凳上忽的站起身，情急之中前趋一步拉住刘艳林，急红了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刘艳林，目光里全是祈求她不要走的眼巴巴神情。
“成老师，”刘艳林看看成延顺，再看成延顺拉着她手臂的手，“你不收人家做学生，又不让人家走，啥意思？”
成延顺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还紧紧地抓住刘艳林的手臂，失态了，成延顺急忙松开手，结结巴巴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对！”
“没关系，成老师，”刘艳林笑盈盈看着成延顺，“你没有什么不对，只要你收人家做学生，人家不怪你。”
成延顺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的样子说：“刘主任是远近闻名的大能人，我怎么敢收刘主任做学生，为难我了，刘主任。”
“原来是这样啊！”刘艳林笑笑，“看你还是个大男人，大文人，能者为师都不懂，我书没有你读得多，拜你为师，要不要随便你！”
“要，要，你那么好的人，怎么不要呢？挑起灯笼天下寻，还寻不到呢！”成延顺话出口觉得有些别扭，忽然间醒悟到什么，他看着刘艳林嘿嘿傻笑两声，不好意思的表情。
“成老师，听你话的意思，是要我人，还是要收我做学生？”刘艳林做出未经世事，没有懂起成延顺话的意思问。
成延顺见刘艳林正正经经问他话的样子，忙掩饰着自己的局促的神色说：“刘主任，我收你做学生，不过呢，我没有多少实践经验，就是阎书记批评说的，不能务实，只会务虚，我们取长补短，用探讨研究的方法共同学习写新闻，你看行不行，刘主任！”
“我已经是你的学生了，还叫刘主任！”刘艳林不满的神色瞟眼成延顺。
“那我怎么叫你呢？”成延顺犯难了的表情问。
“叫艳林，林，都可以，要就不叫，总之，不准叫刘主任！”刘艳林说话时语气霸道，正色正经的样子。
成延顺听了刘艳林的话犯难了，刘艳林要他对她的叫法，一般是有特殊关系的男士的才这样叫女士，他如果艳林、林的叫刘艳林，或者不叫她名字就说话，有悖常理，说不定还要引起人误会呢！
“怎么，犯难啦？”刘艳林蔑视成延顺的眼神，“看你还是男子汉，拿着大姑娘没办法，看人家不笑话你！”
“艳林。”成延顺绯红着脸、怯怯叫一声。
“叫了艳林没人吃你，是吧？喂，我问你，这样叫我时你心里是什么滋味？”刘艳林眼睛盯着成延顺。
成延顺看着刘艳林，不好意思样子笑起来，挺甜的样子，不过，他没有向刘艳林说心里是什么滋味。
“成老师，我是你的学生了，我想提问！”刘艳林偏着头，小女生提问时的样子。
“问吧。”成延顺稍一愣怔，说。
“你没把一句话说完，应该说，‘问吧，艳林’，是吧？”刘艳林调皮的样子看着成延顺。
成延顺看着刘艳林嘿嘿笑两声，不好意思的样子。
“为了你以后不犯同样的错误，我重新提问，你重新回答。”刘艳林煞有介事样子看着成延顺，“成老师，我要提问！”
“问吧，艳林。”成延顺觉得，他怎么在和刘艳林演戏。
“我还以为你是木头人呢，听你叫艳林，叫得好温馨，是个好男人叫女人的声音！”刘艳林说话时，脸上全是幸福的表情。
“艳林，你还没有提问呢。”成延顺看着刘艳林，甜甜的声音。
“好吧，我现在就提问。”刘艳林说话明显变了语气，她把手里的报纸展开，扔在成延顺的面前，脸也随着变了颜色，“你是我的老师，我才要给你提意见，你说，有这样写人家的吗？”
姑娘的脸，夏季的天，说变就变，这是成延顺没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