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饯行?”刘艳林吃惊的声音,“你逼我走,还饯行,太虚伪了吧!”
“我怎么逼你了?”成延顺假装不知情。
刘艳林在电话里感伤的声音:“原以为他走了,我们可以破镜重圆,那次喝酒看出你的心思,我还赖在新民干什么呢,只得跟他去。”
“是不是哟!”成延顺故作诧异,“我可没有什么心思!”
刘艳林认真声音说:“你的事情我了解一些,刚开始时不相信,她那个样子,你怎么会追她呢?后来明白了,延顺,祝贺你,前程、爱情,孰重孰轻。”
成延顺沉默了,一对恋人,为了前程埋葬爱情,普天之下,还上哪儿去寻找知音?
两人收了线,成延顺不禁叹息,原本你有情我有爱的恋人,半道插进有家有室的李书记,生生断了缘分,怪谁呢,只能怪自己是孤儿,没有与人竞争的背景。
成延顺调进工业局开始留意县级机关里的女人,他意识到,每个成功男人背后都有一个起关键性作用的女人,要改变自己的处境,只有找到助力他前程的女人,才能有机会腾空展翅。
不久,有心人成延顺注意到了同在工业局的胡军英。
胡军英在工业局生技股,生技股说起重要其实没什么事,只不过见到领导签字盖章打印文件而已。胡军英什么也不懂,因此就更没事,上班时间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到也悠闲,关键是她的散漫行为没有人过问。
成延顺见胡军英平时在单位一脸傲气,不太理人,领导对她的散漫行为也不闻不问,一问,才知道胡军英的父亲就是新民县赫赫有名的老革命胡土地。
胡军英矮,胖,皮肤黛黑,小眼睛,大嘴巴,短脖颈,冬天远看好似大皮球,夏天近观仿佛肉丸子,说话声音脆亮,揭短不饶人,姑娘家,二十几岁。
二十几岁姑娘原本早该耍朋友嫁人,也不是胡军英不耍朋友不嫁人,而是高不成低不就,拖到二十几岁还是闺中待嫁黄花女。
别人以为,胡军英嫁不出去心里急,其实胡军英心里一点也不急,平日里,遇上高兴事张开大嘴巴嘻嘻哈哈笑,看到不顺心事眉眼一瞪训人几句,喜怒哀乐爱憎分明,特别爱搓麻将,按她自己的说法,坐上麻将桌她自己都可以忘记自己。
别人与胡军英谈论终身大事,胡军英毫不回避,很有底气神色说,人是要嫁的,但不委屈自己!别人问及条件,胡军英不屑的神色说,条件不高,知识分子就成!别人听了胡军英的话忙转脸嘴巴背地打啧啧,心里说,就你那个样子,还知识分子就成呢?到是,中科院有的是老院士、北大清华有的是老教授,但不知道人家要不要你这个样子的黄花闺女呢!
成延顺知道了胡军英的背景,便试着靠近胡军英,更主要的是,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关注起老革命胡土地来。
胡土地早退休了,平日没什么事,可一到清明节就成了大忙人,县委、县府及机关团体企事业单位争着请胡土地讲革命先烈的故事,对职工特别是年轻一代进行传统革命教育。胡土地有请必到,且把革命先烈的故事讲得活灵活现,让听到故事的人感觉像昨天亲眼见到过事件过程一样的真实。关键是,胡土地讲故事时,县委书记、县长站在他身旁全神贯注倾听,样子毕恭毕敬。
不过人们还是认为胡土地办不成事,属于淘汰股,已经过时,平时不太理会。成延顺却不那么认为,他把胡土地看着是绩优股,只要运作得好,一样有意想不到的涨势。
成延顺通过胡军英关注胡土地,让成延顺没有想到的是,平日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胡军英,也在心里行事注意上了成延顺,因为成延顺是大学生,知识分子,符合胡军英择偶的条件。
这就叫,你有的我没有、我没有的你有,两者结合在一起,天时地利人和,定能干出番大事业来。
胡土地,河北人,人民解放军,日本投降奉命跑步东北,辽沈战役完胜入关战中原,淮海、平津大捷,一路追剿国民党军队跨长江打上海,入西南进驻新民,从营长职务留任新民县副县长,至死没有离开过新民。
胡土地到新民县干过两件新民人人传颂的大事情,当时他被新民人誉为天神下凡,佩服得五体投地。
胡土地带兵解放新民,不久国民党残余部队纠集地方武装、也就是人们说的土匪,把新民闹得天翻地覆,新生红色政权威势难以树起,征粮工作队、区、乡政权干部屡遭杀害,士改工作无法进行,一时间,新民成了土匪横行的恐怖之地。
胡土地历经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洗礼,跨长江、打上海,大江大海都见过,他才没有把阴沟里泥鳅似的土匪没放在眼里呢!
胡土地带兵清剿过几次土匪,奈何新民地处山区,土匪把**发明的游击战原封不动搬过去,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加上土匪不拿枪就是老百姓,面对黑压压大山,除了听到枪响,哪里看得到土匪的影子。
胡土地带领部队在山峦起伏的崇山峻岭中寻找土匪,虽然人员没有什么伤亡损失,却疲于奔命,十分影响战士的战斗情绪。部队剿匪处于被动局面,胡土地把部队拉回县城休整,自己则调整作战思路,意在适时出击全歼土匪。
解放军驻扎县城不再剿匪,一时间新民大地土匪甚嚣尘上,随处可听解放军怕土匪的谣言,土匪还四下放风说,最多三五月赶走解放军,有人敢接近解放军,一族连坐斩草除根!
战士们听到谣言难免不犯急躁情绪,纷纷要求参战,痛击土匪。胡土地思考着如何寻找机会全歼土匪,其间,土匪攻占几个小乡场,他仍按兵不动,任由土匪猖獗,任由谣言四起。
时间一天天过去,某天,太阳还没有从山上升起,有两个农民装束、样子老实憨厚的人赶来县城报信,说土匪要血洗大城乡,几百土匪在距离大城乡五里地的李家坝集结。
胡土地警惕目光上下打量报信农民,突然问:“为什么要报信?”
报信农民被胡土地粗声武气问得一愣怔,接着一个报信农民战战兢兢样子说:“听说解放军赶走土匪要给农民分土地。”
“不怕一族连坐斩草除根?”胡土地问。
“没有土地一家人都得饿死,怕他球一族连坐斩草除根!”一个报信农民回答说。
“说得好!”胡土地犹如炸雷般声音,“我从东北打到上海,又从上海打到新民,就是为了把土地从蒋介石手中夺过来,全部分给老百姓!国民党千军万马都被解放军打垮了,还怕球几个土匪!”
两个报信农民连连说:“长官说得对,长官说得对。”
通讯员一旁说:“老乡,解放军称首长,不叫长官。”
“对,对对,”报信农民连忙说,“叫首长,不叫长官,叫首长比叫长官好听。”
胡土地眼睛盯着报信农民突然问:“愿不愿意给解放军带路?”
“愿意!”两个报信农民想也没想答应。
胡土地大声叫道:“通讯员!”
“到!首长!”通讯员上前一步敬礼,立正站立。
“把教导员请来研究战情!”胡土地大声命令。
“是!”通讯员答应一声,向胡土地敬个礼,快步跑了出去。
一会儿,教导员急匆匆赶来,进门就问:“老胡,这么急,什么事?”
胡土地见教导员问,毫不避讳旁人,说:“有股土匪在大城乡五里处李家坝集结,我带领部队赶去消灭……”
教导员见旁边有陌生人,忙咳嗽,制止胡土地说话,军事机密,怎么可以当众说呢!
胡土地哈哈一笑,说:“教导员,这是报信老乡,一家人,他们盼着消灭土匪分土地,跑来给解放军报信!”
教导员哦了声,看着两个报信农民狐疑的神情。
“不要怕球土匪,教导员!”胡土地迫不及待样子,“军情紧急,我带一排人立即赶去消灭土匪,你带部队留守县城,等着听我的好消息!”
教导员还想说什么,胡土地叫声通讯员,立即通知一排,执行战斗命令!通讯员立正敬礼喊声是,跑了出去。
胡土地不让教导员缓过神,自己带着一个排,特别配备六挺机关枪赶赴李家坝剿匪。其间有战士背地提醒胡土地,我们不知报信人的底细,会不会有诈呢?胡土地肯定神色说,报信人手上全是老茧,皮肤粗糙,行动笨拙,说话纯本地土语,劳动人民,和人民军队一条心,不会有诈!
胡土地叫报信人带路,两人走在队伍的前面。胡土地不和两人说话,两人不声不响,有人问两人的话,两人只要答得上来的就回答,回答不上来的一律说不晓得。多问几次,胡土地不准人问两人的话了,说是话多影响行军。
部队无声无息,穿越群山峻岭,沿着蜿蜒曲折山区小径向大城乡李家坝疾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