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宝兰抹完易长春伤处,看看瓶中药膏,还剩小半瓶,拧紧瓶塞,收好在怀。轻轻吐一口气,走到班浩身前:“班公子。”就要拜下去。
班浩连忙闪开。方宝兰看他不肯受礼,红着眼睛道:“大恩不敢言谢,咱们也没什么大本事,只盼日后有回报的机会。”
班浩没经过这种事情,不知道说什么好。
方宝兰道:“班公子,咱们没见识,我师兄说过些不中听的话,你要原谅才好。”
班浩道:“方姑娘哪里话。易大哥心里头难受,报仇心切,说话不注意,我怎会计较?”
方宝兰泪眼带笑,对着他盈盈一礼。
阚长喜腰间剧痛,想找谢长有报复,又怕方宝兰怪责,坐在一边,气愤难平。
方宝兰想了一想,对他道:“阚师弟,马师弟他们呢?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阚长喜顿时想到那一干人被封住穴位后,千模百样,动弹不得,实在有趣,虽然腰里疼痛,也顾不得了,嘿嘿笑了起来。方宝兰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班浩便把事情简略讲了。
方宝兰登时怒道:“阚长喜,这个你也笑?他们都着了道,为何只你一人好端端地?”
阚长喜停住笑,仰头道:“这有什么希奇?当时情形混乱,胡牧羊人多势众,白威和花江三雄打他们不过,只好边打边跑。
我和马师兄跟着去讨解药,胡牧羊打得眼红,才不搭理我们哩,领着人紧紧追上。
我跟着跑一阵,忽然肚子痛起来,好像有把刀在里头横戳竖划,寻常人哪里受得住。好在我也英雄,心想找个地方方便一通,排泄了腹中毒火就是。但我告诉你,方师妹,我可不是怕事找地方躲起来!”
方宝兰脸色微白,冷冷瞧着他,跺一跺脚:“我不怪你薄情寡义,只你也别等他们自个回来。时候一久,他们被封的穴道自然解开。但现在他们无法动弹,你赶紧去护着,万一虫叮蛇咬,也能挡着些。”
阚长喜连连点头:“好。师妹也别太着急,我歇一歇就去,好不好?怎么也累了一宿。”
他才说完,突然谢长有站起来,对方宝兰**道:“你别怪这个怪那个!易师兄受了伤,你心里不好受,见人就怪,见人就嫌。”
方宝兰听了一愣,回头瞧着他:“你什么意思?莫非易师兄受了伤,你心里却好受?”谢长有冷笑一声,并不答话。
方宝兰气往上冲,胸口憋得难受:“把话说清楚,没情义的东西!”涩然伤心。
谢长有回视着她,毫无畏惧:“我没情义?在你眼里,谁有情义?”
班浩见他们同门相争,无尽无止,连忙劝道:“都少说几句。方姑娘,咱们也别在这里干等,到码头上找家客栈,让易大哥安生歇息才好。”
方宝兰盯着谢长有,气鼓鼓地,半响不答话,好久才道:“好吧。”
班浩又对胡牧羊道;“胡帮主,我方才试过,只解不开你被封的穴位。估计你再躺会,也就差不多无事。”胡牧羊眨眨眼睛。
于是班浩抱起易长春,和方宝兰一起往码头去。但才穿过草丛,来到大路,忽听得后边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有人用东西刺了什么物事。
接着阚长喜大叫一声,从后边跑出来,月光下脸色惨白。接着谢长有也出来,却一脸无事的模样。
方宝兰大吃一惊,折回身去,不一刻奔回来,长刀在握,脸也白了,对谢长有道:“为什么?”
谢长有冷笑一声,并不回答。
方宝兰身子发颤:“他不能动弹,你下得了手?”
谢长有道:“别这么说我!他徒弟只听了人家一句不入耳的话,就使毒报复!有这样的徒弟,师傅好得了多少?”
方宝兰气道:“那就要杀了他?”
谢长有嘶声说:“方师妹,你们又搜他的身,又抢他的药,他堂堂帮主,岂能容忍?将来必来寻你报复!我为你着想,这才除他。你要舍得出手啦,这才活得长。我一番心思,可见天日,怎么禽兽不如?”
停一停又道:“再说,我用他自己的剑结果他,旁人再怎么猜,也猜不到是长寿刀派下手,担心什么?”
方宝兰道:“快别说长寿刀派,凭你也配!” 一刀砍去,谢长有斜身闪过。
方宝兰又一刀过去。谢长有空手应付,甚是吃力,可他却不拔刀。
阚长喜在一旁喊道:“方师姐,杀了他,莫留情面。”
方宝兰忽然将刀一收道:“拔刀!”
谢长有并不答话,可也不拔刀,冷冷站着,双眼空空洞洞。
方宝兰大声道:“不拔刀,以为我就不敢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