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屈插嘴道:“还有个张献忠,也想着当皇帝好玩。他占了四川,到处杀人放火,抢钱,玩女人。大明崇祯爷,本来正和满清兵打得头破血流,腾不出手来教训他们,结果天下就此一塌糊涂,局面不可收拾。崇祯爷回天无力,只好在煤山上吊了脖子,一命呜呼。”
班浩左右点头。
见李匡也点头说:“那时候,还有个总兵叫做吴三桂,本来奉崇祯皇帝之命,带兵百万,镇守山海关,挡着辫子兵不能南下闹事。
可是呢,因为那个李自成,抢占了他的小老婆陈圆圆。这可好家伙,一怒冲冠为红颜,索性投降了八旗兵,做了汉奸,来与李自成拼命抢小老婆。结果呢,天下稀里糊涂地,被满清夺占去啦。”
常振东只是皱眉,后悔不该同意他们补充。
终于等他们?嗦完,才道:“这些颠三倒四的事情,就不细说了。总之,大家都以为当皇帝好玩,就都来争。结果呢,就把事情搞大了,把天下搞乱了,民不聊生。”
其余三人唉声叹气,连连点头。
常振东道:“本来嘛,人生百年,虽然日子难过些,难熬些,但假如大家都忍气吞声,苦熬苦熬,一百年,也不过眨眼的功夫,一辈子就算交代过去了。
结果呢,却闹得无法收场。清兵得了天下,这也罢了,更可气的,接着又下一道削发令,命令天下人个个要留起辫子!这可算什么王法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是你说剪就要剪的。没有人再忍得住,于是纷纷反抗。
那时有个凶恶的大辫子,叫做多尔衮,发布命令,通告全国,有几句话十分凶狠,原话我倒忘记了,意思是你不削发,我就砍你的头。”
他才停一停,易十哥马上道:“三哥,那几句话是这么说的:‘所过州县地方,有能削发投顺,开城纳款,即与爵禄,世守富贵。如有抗拒不遵,大兵一到,玉石俱焚,尽行屠戮。’”
常振东笑道:“正是。老十,难为你记得。”
用手指了易拾遗,对班浩道:“班老弟,不瞒你说,我这位老十的祖宗,大有来头,当年是吴三桂帐中一员猛将,与清兵打仗,从未败过,战功累累,敌人闻之胆寒。
后来吴三桂做了汉奸,可让他唾弃,暗中联络军中的十五位拜把子兄弟,一起谋取吴贼的性命。
却不知怎么泄露风声,吴贼抢先下手,将他十六人全部抓起,绑在辕门外,要当众斩首剜心。”
班浩不想易十哥虽然其貌不扬,却有这般英雄的家世,登时起敬。
常振东指着王屈与李匡两人:“这两位的祖上,却与我家祖上一样,说起来不好听,都是镖行里混饭吃的拳师,不过靠卖命挣些养家糊口的钱。但那时天下大乱,你再有本事,又哪里有生意上门?”说得气愤,一拍桌子。
王屈赶紧接话:“我们这三家的祖上,思来想去,如今没有饭吃,还要怪吴三桂狗贼,出让山海关,引狼入室,才害得民不聊生。大家气愤不过,约齐了江南绿林二百一十三位鼎鼎大名的好汉,从湖北出发,十三天十三夜,赶了一千五百里路,前往北京,要取吴贼的颈上人头。
偏巧到了北京的这日,正撞见易老十的老祖宗,被光着身子,绑在辕门外柱子上,破口大骂吴三桂,威风凛凛,无所畏惧,大伙儿在旁边看得心服,当即出手搭救。”
易拾遗道:“七哥,不是一千五百里路,准确说来,是一千四百五十里路左右。”
王屈面悻悻道:“左右左右,那便可左可右,一千五百里有什么不对?”
易拾遗道:“差了五十里,怎么还对?你如说一千五百零一里,又或说一千四百九十九里,那还差不多。”
王屈仰头道:“老十,我偏说一千五百里,你能把我怎样?”
李匡乘他两人争执不清,赶紧对班浩道:“结果,这些好汉虽将那十六人救出,却被吴贼派了一万骁勇骑兵紧紧咬住。好汉们纵有再大的本事,毕竟敌不过快马利箭,只有拼命突围。一直逃过黄河,终于甩开骑兵的追击,但检点人数,却只剩下四十三人!”重重一叹。
终于临到常振东接话:“吴贼却另外委派了许多江湖上的败类,一直尾随。乘这四十三人不备,在武昌城外打了一场伏击。”
抓过青瓷大茶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对班浩说:“那些敌人中,有五个西藏密宗高手,三个高丽剑客,七个满人摔跤手,其余十几个汉奸,也都是一等一本事。
并且出其不意,顿时抢去上风。
此外还有两个和尚帮忙,高鼻子,黑皮肤,一身的骚臭味,更是手段了得。
后来打听,原来这两名和尚是从一个叫梵国的破地方来。非我族类,好像是少林派达摩禅师的家乡人。”
班浩连连点头,心想:“什么非我族类,这话可瞎说不得。大家一样是人,我师傅听了,一定批评。”
常振东神情严肃:“但老天有眼,好汉们身陷重围,却是命不该绝。
原来这晚的客栈里,刚好住着两个秀才。
看见留辫子的一方占了上风,就出手帮忙。
那些恶贼竟然招架不住,死伤惨重,被他两人全部打发了。
到这时再检点人数,我们三人老祖宗的那帮子人,却只剩下二十六个活口了!”眼睛通红,“去时二百二十九,生还二十六,当真九死一生,惨烈十分。”
稳一稳神,续道:“那两个年轻书生,便是田园谷的开山鼻祖。他俩拖家带口,已在谷中住了五年。
那二十六人感激他们的救命之恩,又服气他们本事高明,远胜于己。反正天下大乱,大伙儿无处立足,于是纷纷回去,贱变家产,接了家中老小,一起来到谷中居住。从此子息绵延,直到今天。那二十六人的家眷后代,聚居在这西贝村。
西贝西贝,也就是个‘贾’字,是那两个秀才所取。因为我们二十六名祖宗,后来担负起前往谷外采购油盐米醋布匹杂物的事务。”
班浩频频点头,问道:“那么莲花村呢?又怎么来的?”
常振东哼一声:“这些家伙,从哪个茅坑里爬出来的,我不知道!”
王屈哈哈笑道:“说来话长……”
常振东瞪他一眼:“你简短些说,好不好?”
王屈点头道:“那是,那是。”对班浩道:“莲花村的人,来源很杂,不外乎,是些前明遗老遗少的子孙。因为祖上做过官,就以为自己命里也该做官,经常三皇五帝挂嘴边,说话咬文嚼字,之乎者也的乱放屁,想想都好笑。”
他正仰头笑,李匡已抢着道:“他们祖宗还不是些贪官!要不哪来那么多银子积蓄,一百多年也吃用不完。你看,他们买咱们从山外进的货,什么时候讲过价?眼睛不眨,拿起就走,什么气派!他奶奶的,老子想起就气。咱们的大明江山,就是亡在这班贪官污吏手中呀!”
常振东放下茶壶,不耐烦道:“什么咱们的大明江山?大明江山有你的份吗?说这些有个屁用,一百年罗嗦不完。”
看着班浩道:“班老弟,该你啦,你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