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浩三人毫不迟疑,也往那院子跑去。他三人身着官服,当此慌乱,无人发现破绽。跑到近处,见院子里火光一片,许多外边的侍卫还在涌进院子。屋子顶上,突然业也站满了侍卫,手握兵器,火光照耀下,极为抢眼。
忽然,一大堆侍卫簇拥着一人,往院子外冲出。后边却有几十个侍卫挺剑握刀,追杀砍劈。前边这堆侍卫,刹那间被砍翻好几人。
班浩莫名其妙,心想侍卫们为何自相残杀。
前头那堆侍卫已经冲到自己身旁,其中一人大声骂道:“发什么愣,他娘的,赶紧护驾,挡着后头的刺客!”
后边那几十名侍卫却放声喝道:“狗皇帝,拿命来!”
班浩匆匆一瞥,发现后边追来的侍卫中,两人分外眼熟。仔细看去,竟是魁门的范世芳与高老六,眼睛怒睁,朝外冲来。忽然明白,他们定是装扮成侍卫,前来行刺皇帝。
高老六眨眼冲到身前,一刀夹着风声劈来。
班浩侧身闪过,见他咬牙切齿:“王八蛋,拿命来!”
班浩大声道:“高六哥,是我!”
高老六微微一愣。
班浩赶紧道:“我是班浩!”
高老六一喜,大声道:“班公子,是你?你怎么在这里?”眼眶大红:“班公子,林堂主又被他们抓走了。我们今天来找狗皇帝报仇!”
班浩一听林澹果然又遭了难,血气上涌,道:“好,报仇!” 将脑袋上红顶子一掀。
范世芳也已冲到近旁,认出他来,脸露喜色,却来不及招呼,只点一点头,便继续往那护着皇帝的大堆侍卫追去。
猛然前边路旁又冲出七八名侍卫,将护着皇帝奔逃的众侍卫拦住,其中一人洪声道:“哪里跑!”却是贾鸿图的声音,分外清澈。
班浩不想贾鸿图也来了,见他雄姿勃发,挡在路中。
众侍卫料不到中埋伏,一时不知来了多少刺客,而且人人都穿着侍卫服饰,敌友难辨,不禁惊惶。
班浩忽见范世芳又折回来,低声道:“班公子,左臂!”指着自己左臂。
班浩闻声望去,见他臂缠白布,转眼见那些杀得尤为凶猛的侍卫,左臂都缠白布,这就明白,原来魁门弟子如此打扮,以示区别。但仓促间,能到哪里去寻布。稍一迟疑,回头对庄曾二人道:“咱们脱了侍卫衣衫,专杀那些左臂没缠布的侍卫。”
四处杀声不绝,那堆护住皇帝的侍卫左冲右突,却如一团无头苍蝇,无法摆脱追杀。况也不知来了多少刺客,眼见身边同伴纷纷倒下,胆气俱丧,渐渐溃散。
外围的侍卫尽管鼓噪,却不知怎么出手,形势有些土崩瓦解。
贾鸿图这回率领魁门江西分舵、内蒙分舵和直隶分舵的精锐弟子潜入和府,周密布置, 果然一举奏效,杀得敌人不顾首尾。眼见护着皇帝的侍卫渐露颓色,大喜:“大伙儿冲,杀了狗皇帝!”众魁门弟子气势旺盛,纷纷答应。
这时中间侍卫堆里站出一人,厉声喝道:“龙翔卫在左,虎藤卫在右,土豹卫在前,各归其队,护住皇帝,不得慌张!”大声呼喝数次。
班浩听清这人的声音,知道就是那十七阿哥了。见他三十上下,脸方肩宽,形容威猛,也有几分气质。
见他又大声道:“敌人左臂都缠白布,大伙儿小心看清,缠了布条的,一律格杀!”
众魁门弟子不想这人于混乱之中,竟能分清敌我,眼光极是厉害,不可小瞧。
围在皇帝左右的亲随侍卫,本被魁门杀得狼狈不堪,忽见有人出头指挥,顿时气势一壮。纷纷依照指挥,收拢队形。
贾鸿图心知当一鼓作气,不可迟延,大声道:“大伙儿快往里冲!砍了皇帝的头,为林堂主报仇!”纵身一扑,落在侍卫近旁,翻手一掌,将一名侍卫拍出四五步远,口中喷出一大柱鲜血,登时毙命。
魁门弟子为他神威鼓舞,奋勇答应,直冲进去。
班浩跟在贾鸿图旁边,合力前闯。
但这时众侍卫已明形势,便没先前那么混乱。何况龙翔、虎腾两卫,向为精锐,身手也是不弱,一时和魁门弟子杀个旗鼓相当。
其中三名侍卫冲来拦住贾鸿图。贾鸿图连发三掌,将三人各震退一步。
那三人受他一掌,各自胸中气血翻滚,内息奔走无序。但三人却也英勇,互相对望一眼,存了赴死之心,排在一块,仍然挡住贾鸿图去路。
贾鸿图稍是受阻,班浩已冲在最前面。
火把照耀下,看清被众侍卫拱卫着的皇帝,约莫七十岁年纪,脸形微圆,下巴稍尖。胡须微白,双手背在腰后,脸上毫无惊慌,虽无如何的天姿雄颜,但光华内敛,平静温和,自有一股逼人的精神气度。皇帝左边,站着一位文官打扮的美男子,四十左右,五官匀称,皮肤白皙,怕就是和?了。
他君臣当此大乱,却也镇静。又见丰绅殷德站在和?左前,而皇帝右边挺身站着的,就是十七阿哥,手握长剑,顾盼生威。
班浩正要前冲,一胖一瘦两名侍卫飞身拦住。
班浩双掌齐出,和两人各对一掌。
那瘦子微微后退,那胖子却文风不动,拼了个不分高低。
两名侍卫倒是一惊,不约而同想:“年纪轻轻,怎有如此功力?”
这时和府外马蹄声不绝,踏得地面隆隆发抖,不知来了多少兵马。
一人大声吆喝:“四下围定,休教走了刺客!”墙外暴雷也似地答应,响彻云霄。
十七阿哥朗声道:“援兵已到,大伙儿不必出战,护住皇帝要紧。”
众侍卫齐声答应,收紧队形,一层一层,铁桶般围定了皇帝。
班浩心想这十七阿哥倒是人才,生怕侍卫们乘着敌我形势逆转,邀功出战,忘记保护皇帝的重任。这时和府的后门大开,大队清兵策马直入,火把熊熊,将四下里照得如同白昼。原来藤甲营、前锋营等各营卫队,闻警赶到,和方才在外值勤的骁骑营一起蜂拥而入,来救皇帝。当先马上一人大声道:“皇阿玛,儿臣前来护驾。”
乾隆看清是第十五子永琰,英武勃发,心中宽慰,微微一笑。
侍卫们眼见强援到来,仗着人多,反扑的势头一时大盛。
范世芳、魁门直隶分舵舵主周奉光、内蒙分舵舵主黄庆熙等人,各自被七八个侍卫围攻。酣斗之下,虽然奋勇,却也难支,手臂、后背等不大要紧的地方,都已负伤。
贾鸿图见敌势大盛,知道今日无法奏功,左右一瞥,当机立断:“赣舵在前,直隶舵断后,其他分舵居中,往西走水。”
几十名魁门弟子大声答应,毫无惊慌,往西边无人的园林撤去。
众侍卫见援兵已到,敌人退去,精神大振,大声吆喝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