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会十八摸么?

目录:天宝风月| 作者:河马子| 类别:都市言情

    叶俞肯陪他一道去教坊,陈豪自然高兴,不过到了地方,他反倒是失望了,因为教坊与其说是他所想的那般是个官营的烟花之地,还不如说是寻常的歌妓演艺、官吏亲朋聚会之所,不但没有官妓,连丝毫靡费之气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哪里有这样的教坊!陈豪一脸愤愤然盘坐在席上叫唤不已。

    乡间流言不是都道除了长安城里天子脚下,各地州道教坊已经沦为官营的妓馆么,怎得江州就不是呢?

    当然,陈豪是不敢主动跑去问的,这就好比在人前打脸的事可干不得,难不成还找了教坊的官吏问上一句。

    “怎得这里的歌妓不卖身么?”

    这就是找抽的行为,当然是不会去干的。

    于是他也只能将一脸不满发泄在其它地方,但也难免要发几句牢骚。

    “我说,你是不是早知道教坊并非那等烟花之所了。”看着叶俞一脸的淡定,陈豪只觉得一阵的不爽。

    乘兴而来,败兴而去,他要爽了才怪了。

    “一半吧。”叶俞一笑,回了一句,然后抿了一口茶水。

    “……唉”

    陈豪一阵无语,他是没什么话好说了,摆明了叶俞是明知道这教坊没他想想那般龌龊,这才同意来的,不过此时没了那些爱好的东西,他也没什么动力,所以懒散坐在一边唉声叹气。

    实际上,叶俞还真没陈豪所想的那样肯定,对于教坊到底是不是官营的妓馆,他也很是好奇,至于原因嘛,不外乎那几个。

    他只记得教坊应该是在明代起才逐渐正式沦为官营的妓馆,到了清废,因为到了‘朗朗大清’,这军纪败坏的抢了良家,还要官妓干嘛?

    家花哪有野花香,强抢来的就更有味道了。

    至于之前虽说也有可能,毕竟教坊这东西,在长安城的天子脚下还好,那些到了地方州府,难免会沦为官吏寻花问柳之所,看陈豪的反应,想来其他州府就是这般,江州能保持寻常,在叶俞看来已经很奇怪了,其中缘由,只得回头问别人了。

    好吧,实际他今日当来不是仅仅跟着陈豪过来见见世面的,更别说教坊这等污秽之所,他也没什么兴趣,如今是与不是也就没什么关系。

    叶俞从身后拿出一小坛的烧酒,敲下封泥,打开,酒香四溢。

    一边刚刚还是无精打采肚子饮酒的陈豪立马来了精神,看了看叶俞,又看了看叶俞手中拿着的酒坛,一脸疑惑:“不是说你戒了酒么?”

    “又不是我喝。”叶俞打了个哈哈,一副暂且不言的模样。

    此时陈豪让人叫来了歌妓已经轻摇莲步,丰腴圆润,好一副大唐美人图,看的陈豪目瞪口呆,口诞有滔滔不绝之势。

    这只是丰腴圆润而已,并不是胖,即使如叶俞这等现代审美观来说,也不失是一个姿色中上的美人,一个要胸有胸,要臀有臀,脸上的线条也不是后世日本露牙黑脸的畸形,只是淡淡的线条勾勒,再加上两条好看的柳叶眉儿微翘。

    进了屋中坐好,摆弄了些许手中的胡琴,做了一礼,轻声道:

    “奴奴香荔见过两位客官,不知客官要听什么曲?”

    陈豪方要说话,说几句好听的,一边的叶俞在他之前,浅笑着问了一句。

    “十八摸会么?”

    ……

    冷场,无人答话。

    另一边的陈豪面露疑问,开口问叶俞道:“十八摸,这是何曲子,怎的名字这般奇怪?”一边的自称奴奴的歌妓一样是迷惑不已,显然对于这等曲子从未听过。

    歌妓轻启朱唇道:“奴奴不会,客官您要听,我去问问坊里其他的姐妹可有会的可好?”

    “那就算了。”

    叶俞摆了摆手,他也就随便一问,再说了,就是有人会,在这种地方让人唱那等低俗的曲子,好像也不雅观。

    总之,他只是无聊,找个话题而已,跟略带有些暧昧的气氛毫无关系,也和教坊什么的没任何关系……吧!

    没了叶俞打岔,陈豪对于听曲的兴趣不大,却也是懂上一些的,问了歌妓擅长唱哪些曲子,最后选了一首《凤栖梧》,于是歌妓开始唱起曲儿,哼哼依依,倒也一般的中听。

    这《凤栖梧》传自梁简文帝萧纲,曲名取自‘翻阶蛱蝶恋花情’一句,简文帝是个才子,也许没人对这个帝王太过于熟悉,但‘一目十行’这个典故就是说的简文帝,由此可见其才情,大致类似一个陈后主的角色。

    陈豪在一边摇头晃脑,陶醉不已,叶俞却挥挥手让他附耳过来,嘀咕的说了一番,随即陈豪什么陶醉的表情都没了,反而是一脸的讶异,迟疑了一番开口问道:“如此可行?”

    “应当,可行。”叶俞的语气,如果不加上前两个字却是很肯定。

    什么叫应当?陈豪一脸郁闷,他倒是不太情愿和叶俞冒这个险,但……总归,这个主意也确实有一定可行性,那个酒,他也尝过了,一盅酒他就倒了,他自己的酒量自然是知晓的,虽然比不得叶俞那等,但也尚算不错的。

    若是按着叶俞所讲的这般,谁人能一口气喝下三盅,并且喝完后还能健步如飞的,那肯定不是人,是酒神!

    那酒太烈,若是分而饮之,三盅应当不成问题,就是能喝下一坛的也大有人在,可若要一口气喝下三盅,又是从未喝过如此烈酒的人,不倒下去才有鬼。

    再加上,方才二人在州学时还在琢磨怎么将这酒的名气打出去,教坊乃是三教九流之处,上至高官,下至寻常富户,无一不足,若是如此这般,至少这江州城里的名气,应该是能打出去了。

    陈豪虽然不学无术了点,但也仅限于在学堂之中,至少自小耳目熏染,这等生意经还是懂上一些的,所以他咬咬牙。

    “干了!”很有慷慨赴死的味道。

    于是招手叫来正唱完一曲的歌妓,让歌妓去拿来笔墨纸砚,这些东西教坊是常备的,平日里教坊中不少都是朝廷官吏,要么也是他们这等学子文人多一些,诗兴大发的时候拿来挥毫一用。

    歌妓拿回了笔墨纸砚,陈豪接过递给叶俞,相比文才和书法,当然是叶俞好的多,这题目也要他来出。

    那名唤香荔的歌妓在一旁伺候着,只见叶俞大笔一挥,三下两下间,一手曲儿跃然了纸上。

    至于为什么是曲,则是因为词的前身即为曲,本就是诗余小令,叶俞写的是词,在旁人看来也就是曲了。

    “客官,不知这曲,是由奴奴来唱么?”

    见叶俞写的顺畅,这歌妓自然不是不识货的人,教坊本就是大唐的音乐机构,在传唱的教坊曲三百余首之多,哪个歌妓会不识得好曲?

    若是有了好曲,来的客人喜欢点,这歌妓的身价也要倍增,实在是件大好的事。

    “恩,对。”

    搁笔,叶俞呼出一口气道。

    他也是深思熟虑了一番,才写了这首柳永的《蝶恋花》,原因则是刚刚那歌妓所唱的曲儿《凤栖梧》,《蝶恋花》这个词牌本就是由《凤栖梧》转变过来的,如此一来,互相辉映,应景的很,倒也不算无缘无故得来的。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那歌妓面露喜色,这新曲看上去是首好曲,就是短了些,但光是读出来就美得很,唱出来怕是更不一般了,如此好曲让她来唱,这可是捧了足够大的场了,赶紧恭声致谢,一脸感激。

    “奴奴谢过这座客官,不知客官姓甚名谁?奴奴定然记于心中。”

    叶俞摆摆手,将写好的曲递给了这名唤香荔的歌妓,淡淡一笑,口中道:“这首曲不但是写给你唱的,也还要请你帮点小忙。”

    “客官请说。”香荔犹豫了犹,俏脸疑惑的开口问道。

    叶俞拿过刚刚开坛的美酒,那酒香四溢开来,连恭谨听着叶俞说话的歌妓都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这酒,着实香啊。

    “这里有一坛美酒,一首曲儿,但只有上阕,没有下阕,你将这上阕拿出去挂在堂上,若是有人能应答的了,则有美酒三盅,三盅后还是能站立的,某当堂认输致歉。”叶俞淡淡的道。

    “这……”歌妓听闻,一阵犹豫,要说在这教坊,如此以诗文对赌的行为再正常不过,但这次却有些不太寻常,先合诗文,再饮美酒,而且还要拿到大堂让所有人去应对,就有些不妥当了。

    “此事一了,这下阕自然会奉上给娘子。”

    叶俞继续道。

    “那好,奴奴这就去准备。”

    香荔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这曲儿是好的,就是为了挨教坊里的妈妈骂上一顿也不亏,而且,若是这曲儿真无人应答的了,又或者有人应答的极好,那都是有好处而没坏处的,总归也值得一试。

    歌妓行了一礼出了去,叶俞走了两步,打开了房门,往外看了看。

    教坊的大堂里人头耸动,大多都是富户官吏,并非寻常人家,也堪称是浔阳城里最有钱的消费群体。

    “某算是上了你的贼船下不来了。”身后的陈豪拍了下好友的肩,苦笑着道。

    “贼船,好船,等下了才知道。”叶俞轻声一笑着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