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陈斐没有醉倒,因为他的酒量比起陈豪来说要好得多,而且喝过的烈酒也有一些,实际上叶俞不知道的是,这个时代在某些地方已经有了烧酒的出现,不过流传并不广,酿造水平也很差,只有很少人才会喝。
直到五十年后,大唐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高度高粱酒,甚至那时候白居易都为此写了一首《荔枝楼对酒》,其时烧酒已经大受欢迎,不少文人为之吟诗赋曲。
“明晨我与你一道去见父亲大人。”陈斐慢腾腾的道。
陈斐被陈豪劝服了,同意明日清晨与陈豪一道去劝说其二人之父陈则,陈豪大喜过望,这样一来把握就大了很多,不过这心里还有些忐忑。
因为陈斐与他说了一通,他才知道,即使只是百来贯钱,可也不是个小数目。
陈家百亩良田,还有七家店铺,也就值个一两千贯钱而已,就是两百万钱左右,一下子让拿出上百贯的铜钱,先不说陈则同不同意,拿出来怕也是不容易。
所以到了第二日,他与陈斐一道去寻老父陈则,将昨日与陈斐所言从新复述了一番,然后安稳的在一边立着,陈斐在旁帮腔了几句,然后兄弟二人等着陈则的决定,一言不发,该说的都说了。
陈则品了品陈豪带回来的那坛酒,沉吟了片刻,方才道:“既要造酒坊,怕是所费不少,你觉得大概要多少钱?”
听闻此言,陈豪掩盖中心里的狂喜,赶紧回了一句:“大致上,怕是要百贯。”
这个帐是叶俞算的,是最少这个数,他也不敢说多,毕竟一口气要个太多,家中也凑不齐。
陈豪虽然少不更事,从未去关心过家中有多少银钱,可这大致上还是能看出来的,也没人回会刻意瞒着他。
“那就是十万钱,还真不少了。”陈则皱眉的喃喃自语道,复又问:“十万钱,到手了你打算怎么用?”
陈则的问话让陈豪一怔,怎么用?倒是没去多想,甚至于拿来劝说陈则的话,大多数也是临行前叶俞教的,要么就是兄长陈斐刚刚指点的迷津。
好在陈豪也知道事态关键,咬咬牙,断然道:“儿会将这十万钱用在该用的地方,更详细些的,会与叶郎君一起商议。”
说完了这话,陈豪一阵冷汗,这番答话代表并没有详细的计划,如此一说,只以为这次的百贯钱十有要跑了汤,结果小心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陈则却是一脸的笑意,道:“豪儿,你也长大了。”
陈则这么说,也就是同意了,陈豪大喜若望,一脸的喜形于色。
“不过……”陈则复道。
“不过什么?”陈豪赶紧追问了一句,他可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我给你一百贯钱,但这一百贯若是亏了,须从家业中你日后继承的那部分来扣,也就是说,不管日后你继承多少家业,都少了这一百贯了,若是赚了,也是你自己的。”陈则眯着眼睛,想来这也是突发奇想,看看陈豪这次的决心才做的举动。
“好!”
陈豪一咬牙,不就是一百贯钱么,人生难得拼上一回不是?
更何况这次有叶俞那厮做着后盾,他不相信自己,总得相信那家伙吧,什么事难得了他过?连那等美酒都能酿得出来,没到底最后是自己这边办不成而功亏一篑!更别提若是没办成,少不得回去要被那家伙嘲笑。
“儿听父亲大人的。”陈豪道。
“嗯,那你先回屋去,晚些凑足了银钱会叫你过来。”
他应了一声退了出去,陈斐也刚想跟着出去,却被陈则叫了停了下来。
陈斐站在屋中,不说话,只等着爹爹陈则问话。
“斐儿,你定然奇怪,某为什么不但不参与,反而豪儿拿了一百贯前参与了,还得从家业里扣?做这赔本的买卖?”
陈则轻声问道。
“儿不敢。”陈斐恭声应了一句,不过脸上的神情却分外分明,写明了疑惑两个字,在他看来,陈家确实值得入份子,即使照看着陈豪与好友的关系,也完全可以将这笔生意握在手里,根本是稳赚不赔的事情,即使不是如此,只是出些银钱算上一份也好,那都是陈家的。
“唉,因为豪儿他认识了一个不一般的人,如果我们贸然插进了手,即使对方愿意,那也是得罪,难免心里会有芥蒂,日后又要豪儿夹在中间,如何自处?”陈则继续道。
陈斐想了想,不由的点了点头,也确实是这个理。
“那叶俞,与他还是熟悉些的?”陈则意味深长的叹气问道。
“见过几次,还算熟稔。”陈斐想了番,低声应道。
“觉得他为人如何?”
陈则问道。
“不好说,若说看透,却是从未有过,只觉得不像是个十六岁大的少年郎,反而像是比某还要大些,很多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好似……好似少年老成。”陈斐犹疑了下,这才说出了一席话。
那叶俞整日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般,但为人处世又极让人舒服,只觉得如沐春风一般,与自己也能喝上几杯相谈甚欢,更是被待诏翰林李泌心喜爱之而收为弟子,虽然如今尚未拜师,但那也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别说是你,这个后生,连你叔父陈焕都看不透,不过少年老成倒未说错,你叔父与我说过,此子必成大器,豪儿既然有此机缘,何必去连累了他呢,毕竟是你弟弟。”
陈则最后淡淡的下了总结,陈斐也一脸赞同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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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叶俞,他可不知道有人在把他大夸一夸,陈家那里在忙着凑出现钱,一百贯钱为数不少,并不是说有就有的。
叶俞则刚刚进入梦乡。
正在梦里和周公的那个长的极像仓井姐姐的女儿下棋,谁输谁脱掉一件外套,这正下了一大半,就被门前的敲门声叫醒。
叶俞半眯着眼睛睡眼朦胧,只觉得裆间有些凉。
于是他郁闷了……然后叹了口气。
春梦了无痕啊,只是不记得自己刚刚梦了什么了,好似是梦到和谁在下棋,却是不记得模样,隐隐约约好似那人有些婴儿肥!
好吧,不想这些了,让它随风而散吧,无语的青春期,叶俞很郁闷的是他不得不去让身体经历过两次发育中的躁动。
“叶郎君,是某等人,寻你有些事情。”
门外的声音是昨日的刘徵,刘子产,至于其他三人当是也在,正在争论个什么。
“还请稍等。”
叶俞应了一声,他总不能这般去开门来,换了一身干爽的衣物后,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的四人,正是昨日刚认识的四人。
“叶郎君。”
看见叶俞出来,四人纷纷拱手作礼,叶俞回了一礼,将刘振等人迎进了屋中,轻笑着道:“不知何事要找?”
“也没什么要事,只是……”四人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对望了一眼,最后推出了其中的一人。
王升节尴尬的摆了摆手,咳了两声道:“叶郎君不知是否擅长饮酒?”
“戒酒了,如今不饮酒。”
叶俞摇摇头,实话实说道,自从那次喝的天昏地暗,之后就决定戒酒,酒这东西会让人脑子脑子不清醒而犯错,以目前的叶俞来说,他还没那精力去把脑子拿来喝酒,怕的就是误事。
“如此啊。”王升节言语间露失望,其他三人也如此这般,连昨日被拉去的刘孝卿都是一般无二。
见叶俞面露困惑,虽说心里有素,但还是想知道具体的,所以才露出这番表情。
王升节一脸郁闷的为其解惑道:“昨日我三人去了教坊,所做的下阕倒是全都通过的,孝卿兄先不必说,我与敬嗣兄都是饮了两盅就摇晃不已,虽然没晕过去,但也是醉了,若是喝了第三盅定然不省人事,就自行认输,剩下的,唉。”
刘孝卿在一边脸上一红,呐呐的道:“这……某却是未想到哪酒如此之烈,本以为最多与汾州酒大致,也是与众人一样两杯既醉了。”
原来是刘孝卿没帮上忙,叶俞心中了然,不过刘孝卿所说的汾州酒倒是引起了叶俞的注意,所以他面露惊异之色道:“孝卿兄,不知这汾州酒为何?”
“想来叶郎君是未听说过,汾州酒也是烈酒,虽不及那教坊所用的酒的一半,但也是难得的佳酿了,大大比不上教坊的那美人舌的。”见叶俞疑惑,刘孝卿在一旁仔细的解释道。
“如此清澈见底的酒,某也是第一次见到,不虚此行。”刘孝卿叹气感慨不已。
叶俞心里暗自好笑,如此说来,蒸馏酒要是浑浊不堪,那才是兑了杂质,至于汾州酒,既然并不清澈,想来现如今的汾酒当依然还是黄酒,只是用特殊的工艺才使得度数高一些口味更偏向烈酒,和自己所酿的高度高粱酒没得比,自是也无须担心。
“那某等先行告辞。”
几人寒暄了几句,就行告辞,今日叶俞还未起来,自然也没写好上阕让人送去教坊去,所以他们四人也无下阕可以应,昨夜都是教坊待了一夜未睡,再加上其中三人喝了酒,头重脚轻一般,哪里能不休息。
等送走了这四人,叶俞这才发现外面的天色才蒙蒙发亮,也就是说,刘徵等四人是刚从教坊回来,此时住舍的门应当还被助教关着,能进的来定然又是翻墙的。
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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