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不错,就是棋盘,叶俞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下棋,反正他闲来无事,又被李和给激了几句,就当是找点乐子也好,下棋不外如是其中之一,也是突然想到的。
一边的李和看着叶俞在桌子上横来竖去的比划,不禁心里哼了一声,这个死家伙,刚刚听书听得那么欢喜,怎得这时候想起来下棋了。
不过下棋根本不是她的本意,也就是说,又跟着对方走了,想到这里,李和面露几分异色。
不过她还是面露疑惑的问道:“既是下棋,何不直接要来棋盘,为什么要自己画?”
“不为什么,因为我们要下的棋不一样。”叶俞哈哈一笑,收手,将手指上的剩余的水渍甩干。
至于杯子的上字,叶俞又花钱让小厮出门帮忙买了些纸来,借用了笔墨,然后写了字吸着水粘在杯子上,这样一来忙碌了一番,大功告成。
于是叶某人一脸笑意的点头,想来是极其满意的,这点连李和都看得出来。
“来来,下棋。”叶俞招招手,将三十二个棋子,也就是茶杯按着法子给一一摆好,对着李和一脸兴趣的道。
“这是什么棋?”
李和刚想一声冷哼,以为终于有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家伙,这棋艺,她可是不弱的,家中自有老师教导,张口还想讥讽两声,却没想到等看了棋盘和棋子,立刻愣住了。
这所下之棋,她压根就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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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棋?”李和一脸异色,要不是看叶俞在一边横来竖去了半天,她还非得以为自己是被戏耍了不可!
“象棋。”
李和问,叶俞答,再老实不过。
“嗤……象棋怎得会是这等模样?尔孤陋寡闻矣……未曾听闻有《楚辞》云:蓖蔽象棋,有六簿些;曹并进,遒相迫些;成枭而牟,呼五白些么?”李和嗤笑一声,想来是觉得可笑之极,很有捂着肚子大笑不已的模样。
这女人还真是……有仇必报啊,叶俞一脸无奈的摇头,自己这不是还没解释了?至于解释什么?那就再简单不过了。
“这就是象棋,不过,我改动了棋子和棋盘。”叶俞淡淡的解释道,将棋子一个个摆好,他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李和的大声嘲笑虽是夸张了些,用心不良,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因为这个时代的象棋,确实和后世有着很大的区别,或者说,大唐的象棋,更类似于日后的国际象棋,至少棋盘类似,也就是说,叶俞不会下!
既然不会下,当然就不会拿来自虐了,所以他才会用杯子和桌子制了这么一盘象棋,这就叫主场优势。
李和听叶俞这般一说,才注意起这棋子上所帖的纸张来,这也觉得有几分眼熟,除了多出几个无缘由的棋子外,和棋盘的改动颇大,其他倒都和平日里的象棋一般无二。
“这个是什么子?”李和心下好奇的问道,她也不笑了,心知这般笑对方也不接招,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有话就问。
“?,既投石机。”叶俞应道。
?字,在后世通炮,区别就在于前者是发射石头的,后者则是火药,在火药没发明前,一直都是用石代替火为?。
“投石机?莫不是将军?么?”李和皱着黛眉,用眼神望向叶俞,眼中疑惑。
“咳,咳,应当就是。”叶俞遮掩的假咳道,脑补了一番,至于将军?什么,理当就是投石机大唐版的名字,总之,他如今虽然是个大唐人,但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杂学大部分还是上一世带来的。
叶俞又给李和讲解了一番规则,比如马有八面威风,车(ju)的一步千里,?的隔山打牛,卒的横冲直撞,勇往直前。
“倒也别具一格。”
李和难得的出言夸赞道,握着那个写着?字的棋子左看右看,几分欢喜,女儿家的好奇最是不嫌多的。
叶俞讲的有趣,李和也听得滋滋有味,平日里可没人给她这般讲解过,或者说用这等很有趣味的讲解方式来诉说一种下棋的规则,叶俞绝对是第一个。
“听懂了么?”
见李和迟疑了番然后点点头,叶俞随即将棋子从新摆妥当,本来李和是初学,应当先手,不过想来若是让李和先手,定然是一窍不通,不知从哪走起,所以叶俞干脆走起了先手,让李和应对。
虽然为此,他不得不放点水,这才能让一盘棋能下的下去。
叶俞不由感慨,真是,为了锻炼一个能和自己下棋的人,还真是用心良苦了,不容易啊,这也是自己闲得慌了才会这么做。
叶俞用心教,李和也跟着学,远处看去一片祥和。
靠的近了才能听到不停的呵斥声。
“笨,那是别脚马!”
“不是说了卒是横冲直撞么?还把车放在卒前?”
“将军,你死了……”
“你才死了!某怎么会死!”李和大怒,很有一种翻了‘棋盘’的冲动,虽说这‘棋盘’只是张桌子,李和‘怒视’着叶俞,瞳中满含怒火,以及……不甘!
“你想怎得?”叶俞一摊手撇撇嘴,一脸无奈,他倒是想老实教,可耐不住没那耐心,能半拉半拽的教给了规则,已经算他很有耐心了。
这就好比教人学步,最是需要耐心,但偏偏这点他没有。
“是你自己太笨了……唉!”想到这里,叶俞扔子作罢,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一点都没深究是自己毫无耐心去教的缘由。
“再……再来!”李和咬牙,迟疑了着道。
她还真就不信了,自己明明熟通了这变了味的象棋的规则,怎么可能还总是输?更别提还一边输一边被人训斥哪里走错了,这就摆谁都受不了叶俞那张嘴,更别提李和这么个脾气娇惯的主。
只是,若这般输下去也实在不甘心,于是李和摆好棋盘,要求再来,好在已经看了叶俞摆了四五局的棋盘,这个总归是学会了。
于是……
“再来!”
“再来!”
“继续!”
“这……”
这个最后是叶俞出的声,不过不是他输了棋,而是……李和又输了,于是叶某人悲愤了,他只是想找个人下下棋,不是找个人虐待一下,连续赢下去他也没那兴趣,所以在第七局结束后,看着依旧不依不饶的李和。
叶俞不得不试探的问道:“继续?时辰不早了。”
换句话说,就是该结束了。
“当……唔,现在几时了?”李和正在皱着峨眉苦思刚刚的棋盘为何会出了错,自从第四盘棋起,叶俞就再没了下棋的性质,这下棋,总归是要有个势均力敌的才有动力,所以也懒得去敲打了,这怎么输的,也就只有她自己去考虑了。
“天色黑了,怕是该近酉时了。”
看看天色,叶俞推测道。
这没有计时的东西随身带着,还真是不方便啊。
“酉时……唔,那还早……啊!酉时了!”李和前半句还一脸泰然,后半句就变成了惊呼,亦从先前的棋局里回过神来,望向窗外,确实是天色已黑了大半,怕是酉时都过半了!
“某该回了,叶郎君来日方长。”李和也顾不上继续下棋了,站起身就要出了门去。
这时辰太晚,虽说如今无人管束与她,但这身边伺候的人总归是有的,要是谁嘴一快说出去自己有一日酉时未归,这逍遥的日子那也到了头了。
所以李和匆忙间留了这句话,拱拱手就没了踪影,倒是临走前都忘了今日的目的是找叶俞的茬了。
叶俞还未来得及回礼,就失去了李和的踪影,这让叶俞颇为哭笑不得,他只是不想再继续这般枯燥的下棋了而已,可没赶着对方走,不过,时辰也不早了也是事实。
只是酉时对于叶俞来说,并不算太晚,除非是白日累极,这个时候回去也只能倒头就睡罢了。
送走了李和,叶俞付了茶资也出了酒楼,果然是酉时过半,不过此事他却不得不面对了一个很让人抑郁的现实。
那就是……叶某人迷路了!
于是叶俞不得不抑郁不已。
他并不识得附近的路途,虽说来了浔阳城已有数日,不过这也只是熟悉了出城与入城的道路以及今日刚知道的去州学的路,白日间那车夫寻的是一处偏僻了些的酒楼,他并不认得,实在小小郁闷。
所以他不得不寻人问路,好在虽然天色已黑,但路上还有些行人走动,即使如此,也转悠了好一阵子才寻到了回州学的路。
嗯,一路走来,闲暇间叶俞回忆起今日的诸多事情,先是去州学报道,拜见了四位助教以及博士吴贞,听了几句忠言。
却是没想到无意中遇到李和,只是这究竟是巧遇还是刻意,那是一目了然,用无意两个字那是一点都不应题的。
想到这里,叶俞晒然一笑,本以为是个麻烦的女子,现在看来这个自称李和的女儿家倒也并不是惹人生厌,连娇惯都称不上,最多是娇憨了点,今日被他那般戏耍就可以略见一斑了。
哈哈,说来他也足够无聊的,今日这般作为,一半是无聊,一半是看看李和能忍多久,却没想过最后竟然惹得其沉浸棋局不能自拔,最后拖到了那般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