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你怎么在这里!”初春扭过头看着旁边的床位大声叫着。
杰克呵呵的笑着。一笑,嘴边的血就一滴滴流下来。仿佛血液盈满了所有细胞,稍稍有点妄动就会出问题。
初春微微皱眉,看着隔了一个床铺的他:“你跟个鬼似的。”
“我一个人在这里很久了。没想到,第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是你。”
“这里应该是等待我们变异的医院吧。你不是也接受了他们的药剂么?我想,这四周应该有什么监视器之类的吧。”
“你思路好清楚。”
“长期处理那些复杂的东西,思路不清楚怎么可以。”初春微微笑着,忽然反应过来,“喂喂喂,你不是在取笑我吧?”
杰克不置可否。
事实上杰克根本不认为他们会有功夫装置监视器。他们连站起来都不能。站起来走出去的,基本上基因就已经变异了。也就是说,现在的他们好像露天生长的蘑菇。
“是日本么?”他问,依然不敢大声,好像大声些就会震破肺腑。
初春也不敢乱动,她看过这方面资料,知道现在的情形,成功率很低,可能只有百分之一。
“你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么,”他兀自絮絮叨叨的说着,“我在这里躺了半个月就是在想这个问题。”
初春盯着天花板:“这样不能动要到什么时候?”
“等到有人把你推出去的时候……你现在往旁边看看,轻轻、轻轻转动脖子,小心些,你看到了么,成排成列的床。一直延伸下去。这里好像是一个室内广场。你说,最多的时候,这里躺过多少人呢?能出去的,有几个?呵。”
“白痴!这里不是梁丘家的地盘……至少抓我来的,是川奈家族的管家。”初春脱口而出。
“是这样么?”杰克沉默了下来。
“这样不能动要到什么时候!”
“……可能要到,你被推出去的时候吧。不要多说话,有人来就装昏过去。这样最好。”
如果不装昏睡会怎样?初春想。她渐渐闭上眼睛,其实不用装的吧,她就这样,就可以睡着。时间久了,也就分不清楚现实和虚妄了。时间有时候是弯着的,有时候是直的,有时候发出丝丝拉拉的声响,好像要断掉。她听见杰克在叫她,她也懒得理会,或许有时候是幻觉中杰克在叫他。
就这样持续下去。她的思维散落在四处捡不起来。忽然感觉有一只手抚摸她的脸,仔细端详。
“少爷……”旁边一个黑衣管家微微弯身,“就要她吧。这个胚子不错。”
“你不觉得她长得像川奈家那个丫头么?”
初春睁开眼睛,但是眼睛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
是现实,还是虚妄?
她的手臂出于半麻木的状态,但是她还是感觉到有人拽着她的手臂把她从床板上拉着坐了起来。一只手撩开她渐渐长长的碎发,让她的眉眼完全展露出来。
那管家愚笨地说道:“哪里像了,少爷你是想疯了吧……”
“闭嘴!”那男子恼羞成怒。
脸型不一样,这个女孩子,脸尖的可以当锥子使了,个子也小了很多,枯瘦的可怕,而川奈沫弦从小养尊处优,出落的明丽动人,风姿楚楚。这个女孩子看上去也只有十五岁吧。但是总是觉得哪里像呢。
初春坐在哪里,慢慢适应了,眼睛缓缓眯了起来。
捏着下巴看着自己的人穿着黑色的西服,身板线条分明,戴着中规中矩的眼镜。
她们都是丹凤眼,归泽恍然,漂亮的眼睛微微挑着,鼻子也是一个模子,柔韧的曲线。
初春忽然笑了,这个人,在搞什么。
“打包。”归泽点点头。
“可是……”跟在后面的另一个男子开始抹汗。
归泽淡淡看了他一眼:“我说了,打包,这个,还有其他三个,我都收了。”
初春的脑袋掉了般垂在身体一侧,眯着眼睛看着杰克。他的眼睛里写满惊讶,心疼,担忧。
毕竟在他身旁睡了那么久,初春微微笑着,翕动着嘴唇,小声说着:“放心,等我。”
葵在日暮时分把家族文件送到老爷的房间。川奈老爷正坐在格子窗前,静静看着日暮时分的庭院。秋染枫叶,天边晚霞艳丽得好像桃园里歌舞艺伎的和服。沫弦养的那只猫正在围墙上打折哈欠,在暮光中,它只有一个黑色的剪影。
蜜色瓷杯里茶香袅袅,葵把文件放在。正要开口,老人忽然把一根指头立在唇边。
噤声。
沫弦拉开门,几乎飘着走了进来,手里捧着刚剪好的一束花,她把窗帘完全拉开,把怀里的花放进彩釉的花瓶中,侧脸明媚娇好。
没说什么,只是弯腰一礼,便退了出去。
老人对她的背影点点头。
“最近生意怎么样。”老人回过头。
“这是最近的成交记录。”葵把帐目本递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