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这里的工人职业操守很好,并没有换掉赛妮的魔具,它们还是老样子,只是闪闪发光,像星星一样,比以前更美了。
那是两条手链,外侧较宽,有花纹和装饰,内侧连接处有个梭形的小东西,纽扣大,中心处嵌着蓝色的宝石。
“这就是你的魔具?和普通的首饰没什么区别。”张聪本以为会看到不得了的东西,却没想到只是普通的手链,不禁大感失望。
“魔具没法动的时候就是这样,首饰有什么不好?总比你脖子上的狗项圈强。”赛妮白他一眼,气呼呼的说。
“你这是人身攻击。”张聪叫道。
“懒得理你!”赛妮哼了声,把钱交给工匠,便去拿魔具。
“等等!”工匠看了一眼钱,抬手将魔具拿开。
“怎么了?”赛妮奇道。
“钱不够。”工匠语态平和的说。
“这是我们当初说好的价钱,你难道想临时反悔,坐地起价?”赛妮瞪眼道。
“小姐误会了。我们当时说的是一件魔具的价钱,但你这对手链并不是‘一套’魔具,二是‘两件’魔具。两件不同的魔具,我们自然要收两份价钱。”工匠不缓不急的说。
“还需要多少?”赛妮愁眉紧皱。
“这两件魔具性质相类,我就给你打个八折……还差750刀。”工匠心算了一下,说道。
“哇,七百多刀,凌迟啊!”张聪轻叹。
赛妮在下面踢了他一脚,说道:“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你可以等等吗?”
“我们可以先给小姐一件魔具,另一件暂时代为保管,等小姐凑齐了钱再回来取。”工匠说道。
“奸商,一点亏也不吃。”张聪嘀咕,结果又被赛妮瞪了一眼。
“那就这样吧,我会尽快把钱付清的。”赛妮道。
“那么,这件魔具小姐就先带走吧。”工匠把其中一条手链递给赛妮。
赛妮接过来,带在左腕上,和工匠告别后离开工匠铺。
“喂,750刀是很多钱吗?”张聪问。
“以魔具相关产业而言倒不是太贵,只是我现在给不起。这是我现在全部的家当,还要最低限度留50D的路费。”赛妮把口袋里所有的钱都拿给张聪,同时对货币做了简单的解释。
所谓刀,是一种货币单位,最初是用青铜造的,好像是中国春秋时期的货币,但随着战争的发展,军国粮草的购买数量增大,刺激商业流通,沉重的铜质货币越来越无法满足商人和军队的需求,于是在某位“时空的旅者”的发起下,人们开始使用名为“交子”的类似银票的东西,后来逐渐发展演变,成为现在世界通用的货币,而铜质的刀币也逐渐在历史中消失,剩下的仅仅是“刀”这个通用的货币单位,而在大多数情况下会被记为“D”这个字母。
“要不是美国只有两百年历史,我一定以为最后这个缩写是美国人搞的鬼。”张聪看着手里的三张纸币,分别是10D,20D,和100D。
“那你打算怎么办,回家去拿钱?”张聪问道。
“回家再来,至少要四十天,实在太久了,我可舍不得让心爱的魔具离开我那么多天。”赛妮叹道。
“趁他们不注意偷回来?”张聪道。
“那怎么行,偷窃是犯罪行为。”赛妮叫道。
“那怎么办?你又没钱,又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难道魔具不要了?”张聪道。
“我先把身边能卖的东西卖掉,看能凑多少钱,其他的再想办法。”赛妮深深一叹。
张聪看着她,暗自摇头,想着:“真是个奇怪的女人。明明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帮我治疗,替我付房费,她应该给得起的,可事到如今她却完全没有责怪我的意思。是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的自尊,还是好心肠到这种程度?不管怎么说,有原则的漂亮女人我并不讨厌。”
他们一路返回,中途赛妮忽然停住,向张聪告了罪就走了。张聪知道她是看到旁边有卖杂货的市场,跑去兜售自己的东西了。他一个人沿着原路往回走,又经过来时的那条喧嚣的街道,小女娃一家人已经不在了。他从布告栏前走过,无意间瞥到小女娃的父亲钉在上面的告示,眼睛一亮。
“悬赏,前日六名歹徒劫持小女,现悬赏抓拿这六人,每人200D,生死不论。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反正都要干,有钱赚总比做白工要好。”张聪微微一笑,继续往前走,身后布告栏上的悬赏告示只剩下被钉子钉住的四个角。
张聪回到旅店的房间,无所事事,吃过中午饭后就直接上床睡觉。
白光一闪,晃了他的眼睛。他好一会才睁开,发现身处在一间白色房间,对面光亮的灯令他不得不把眼睛眯起。在那大灯下面一个少年躺在床上,四周许多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推着他往外走。在他旁边的床上,那个看不清楚的女人一动也不动。
出了门,光芒再闪,来到宽敞的房间,少年躺在柔软的床上,窗外是明媚的阳光。一群人走进来,为首的那个汉子来到少年身前,将他衣服撩起,看着他背上的金色龙纹,此刻在巨龙背上展开一对巨大的金色翅膀。
“应龙之翼,终于蜕变了。”汉子喜道。
少年不明所以的歪着头,忽然间世界再次被鲜红吞没,那个火焰般炽烈的双眸又一次出现。
“……兴奋吗?”那个大男孩似乎说了什么,但少年只听得到最后的三个字。
血色降下,世界变成绿色,这是一片树林,中央用岩石垒砌一块空地,空地上站着那少年,但比起之前大了一些。少年对面是个比他年长几岁的大男孩,双目炯炯有神,仿佛有两团火在燃烧,充满生命与激情。他神采飞扬的大笑,嘴不断移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而下一秒,世界再次变成血红,大男孩垂着头立在那里,满身是血。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了?”
不知道为什么,又回到了山林中的木屋,少年不见了,而是张聪自己躺在床上。又是那群人走进来,为首的汉子抢步来到他面前,撩起他的衣服,背上金色的龙纹依旧,只是那双翅膀不见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已经蜕变成功,怎么可能消失?”
张聪只是垂着目光,了无生气的看着面前的被褥。不,其实他并不是看着那被褥,只是睁着眼,什么都没有看。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张聪猛地睁开眼睛,他正躺在旅店的床上,表情如之前一样平淡。
天已经黑了。
“第二次恶梦就没有纪念价值了。”张聪挠着头站起来,光滑的背上没有半点纹饰的痕迹。
他穿好衣服,从窗户跳到街上,来到那小女娃家的别墅,在黑暗中等待。他知道那些人一定会来,果不其然,一小时后,凌晨两点左右,一团黑影出现在别墅后院的墙边,正是昨晚那六名绑匪。
“他妈的,那个混蛋,竟然敢悬赏抓我们。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给他来个狠的,把他女儿和老婆都抢来,女儿换赎金,老婆玩够了就卖掉。”老大恶声说道。
“这能行吗?我们还是快跑吧。”那胆小鬼说道。
“跑个屁,没钱,能往哪跑?”老大瞪眼道。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他们竟然小看我们兄弟,老子要一不做,二不休,等钱拿到,就他妈斩草除根,杀个鸡犬不留。”老大发狠的说。
“这么巧,我也是这么想的。果然未来的敌人,就应该趁早消灭。”张聪忽然探出头,在说到“消灭”两个字时加重了语气。
老大闻声看去,顿时大惊:“怎么又是你?你之前不是……”
“不是和他们家闹了点矛盾?的确是,但这并不影响我处理善后,顺便赚点外快。”张聪笑道。
“小子,别以为老子当真怕了你。”老大咬牙切齿的说。
“别担心,这和你怕不怕我没关系。今晚的本天才是死神的伙伴!”张聪面色阴沉,霎那间冲到六人中间。
十分钟后,一块石子裹着一张纸条投进别墅,打破了大屋的玻璃。
“什么声音?”
别墅喧闹起来,前车之鉴,如今别墅的人都比之前警觉性高,尤其男主人,既要保护女儿,还要防着妻子。
他来到窗下,拾起石子,展开纸条,上面写着:后墙外,有大礼。
他心下狐疑,吩咐人保护好妻儿,另带几个人出来,到后墙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后墙下躺着六具尸体,他的那张悬赏告示贴在其中一人的脸上,墙壁上用血写着“钱留下,尸体运走”七个字。
“老爷,怎么办?”一名护卫问。
那汉子道:“找人把尸体运回去。”
护卫点头,吩咐人忙碌起来。
汉子在四周转了一圈,没看到别人,沉吟片刻,从怀里掏出钱,找了一块石头压好,转身走了。
所有人都离开后,黑洞洞的小巷中人影晃了一下,压钱的石头动也没动,下面的钱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