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敢擅闯我第一书院!”我在池里喝了几口水,被白羽捞了起来,就听他冷冷地喝叱那人。
“我是谁你不用管,”听声音那人就近在咫尺,语气淡定闲适,对白羽似乎没有半分忌惮。要知道,论身手,白羽在江湖上的地位几乎与他的美貌持平,此人声音浑厚,敢公然挑衅,定非等闲之辈,他此时话语里似乎夹着几分气急败坏,“你这个臭小子,我家闺女不许乱碰!”
“你家闺女?”我和白羽几乎同时开口。
我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身手了得又深藏不露的家人,就算有,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关心我。
“闺女,不要怕,叔叔替你教训这个臭小子!”
不待他说完,白羽已经飞身跃出水,拳脚踢打的声音很快响起,估计是打了起来,那个怪叔叔似乎全然不把白羽放在眼里,嘴上时不时骂几句“兔崽子”讨点便宜,我想白羽此时的脸色肯定不好看,与这等无赖打上一架,难免发生肢体解除,看来回去他又得烧衣服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打斗声停了,怪叔叔哈哈大笑,“嘿嘿,能接我十招,有两下子。不过你别想自己冲破穴道,徒耗内力而已,我点的穴不足六个时辰是不会解开的。”他边说边把我从水里提了出来,态度变得飞快,“闺女,叔叔点了他的穴,喏!那边。”他拉着我的手指着一个方向,“他现在就是个冰雕,你不用怕他。这衣服由左至右从上到下穿,大叔给你排好了,赶紧换上,别着凉啊!我走了,以后再看你。”
还以后?山谷里顿时一片寂静,我有些呆滞,这都什么人?估计那人已经走远,才试探着唤了白羽。
“过来,我在这里。”轻轻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我依言照做。
“照我的话,解穴。”
“哦。”
半个时辰过去……
“笨蛋!你把手放在哪里?!”白羽耗尽最后一丝耐性,终于破口大骂。
“公子是你说的,往下一点的。”我很无辜啊!这穴道若是我这个菜鸟随便能解,还有什么值得吹嘘的。
“再往上一寸。”
“哦。”
“手劲大点!”
半个时辰又过去,我头上的汗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穴道还是没解成,白羽大公子的身体很僵,周身散发着逼人的寒气,我又在他先前的穴道上捣鼓了许久,无果。
“虾儿。”
这个悦耳的声音在我听来阴森森的,我手指软了一下,赔笑道:“公子您吩咐。”
“你说,你和方才那个男人是否串通好了来戏弄为师?”听这语气,我知道,白羽已经气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仿佛等把我罪名坐实,随时把我撕个粉碎。
“公子,你给小虾米一千个胆,小虾米也是不敢的。更何况,那个人,我根本不认识。你没听他叫我‘闺女’,没我名字来着。”
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气氛冷得吓跑鸦雀无数。我想起了白羽的身世,试探着问,“公子,你身上的血,也是稀罕物,对不对?”
生怕附近还有人偷听,我把声音压得很低,问得极模糊,但我知道他能听得懂。月国的皇室和极少部分人,他们的血液,或者能使人长生不老,或者能令人百毒不侵,月国美人凌月一脉,据说个个是美人,也是因为血的遗传,换句话说,只要与凌月一脉通婚或喝下他们的血,就会生出具有容颜俊美的后代。
这事儿白羽没跟我正面谈起过,但他既告诉我凌月是他的母亲,并要我死守保密,已是默认了这一事实。倒不是怀疑方才之人觊觎白羽之血,毕竟他也太不像了。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我脑海里所有的猜测都勾了出来,一时好奇,才有此一问。
“此事以后再说,你坐下,运灵,之后照我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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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里风清爽柔和,白羽用悠扬低沉的嗓音念着口诀,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我闭上眼,把浮躁的心渐渐沉淀下来,可以感觉到不远处有打闹的野鹿、玉兰花的幽香、兔子跳过浅水……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身体仿佛无限扩大,我似乎能听到草木的呼吸。
当感到左脚腕上传来阵阵暖意,睁眼打算看个究竟时,我被眼前凭空出现的黑衣人吓了一大跳。不过我不打算声张,既然无声息地出现,必定是不希望被别人发现,所以我继续摆出茫然的眼神。那人给白羽解了穴道,在他耳边嘀咕了什么,很快便飞身消无声息地走了。
我全身的血液顿时沸腾起来,突然就有种窥得天机的亢奋。
装瞎果然是其乐无穷。
其实在明飞舞第三次为我施针以后,我的眼睛已经得恢复得差不多,之所以不告诉他人,就是想教训教训汤莬那个坏蛋。本来今日已经不打算再装下去,但就在方才,我改变了主意。一个瞎子总是比正常人让人感到安全,想弄清白羽的身份,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暮色来临之前,我被白羽带出了书院,住进他的白府。据说佟佳小子来了,嚷嚷着要见我。这小家伙早些日子回了宫,顽皮的性子更见长了,被皇上罚了几次禁闭,所以我在宫里一直没能见他。
“英华的病治好了吗?”我想起那声甜甜的“娘亲”,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白羽此时端着茶,杯盖有一下没一下拨着浮在面上的茶叶,动作闲适优雅。听闻我的话嘴角微微勾起,眉毛扬了扬,“本就无病,何须医治?”
“啊?”我忍不住抬高眼皮,在对上他闪烁的目光时又快速地收敛了几分,“你是说,英华他撒谎?为什么?”
他抿了口茶,轻笑,“为师也不甚明白,或许是伤心过度,不欲为外界打扰,有或者还有别的原因,这只有撒谎人自己才清楚。”
我心虚地咳了咳,下意识擦擦额头,该不会,我的把戏也被他识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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