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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十七对刑警队长的问话毫无反应,他充耳不闻,眼睛直盯盯的瞪视着。
刑警队长从王十七脸上看到了震惊看到了恐惧,仿佛他看到了魔鬼一样,顺着他的视线转头,他看到了一张苍白的人脸。
这并不是魔鬼的脸,并不是说魔鬼的脸就不可以美丽,但魔鬼的脸不应该这样中庸。这张脸不是丑陋的,五官搭配还算均衡,要是修饰好一点儿的话,配上化妆应当算是广义的美女了。这是一个女人的脸,一个走向中年的女人卸了妆后苍白的脸,生硬而僵直,提前写满了更年期的病态执着。
“是……你……”这两个字声音很小,却是从王十七的嗓子眼儿里缓缓的憋出来。紧跟着这两个字出来的是血,王十七自己的血。
刑警队长就觉得自己手臂一沉,王十七全部的重量都压到了他的手臂上,王十七都不该有那么重,他感觉自己的手都要折断了,仿佛是地狱的吸力要把王十七拖入深渊,而王十七要带上他这个垫背的同路。
女警察就站在王十七的对面儿,隔着轮椅对望得很清楚,她尖声的惊叫着,声浪直冲电梯井,从排气孔飞升到云霄之上,让吕清广直皱眉,埋怨道:“这都是什么素质。”
引路的警察急忙按动电梯的按钮。
在五楼,电梯门缓缓打开,欢乐的哭声组合飘扬进电梯中。
在对面墙上,楼层号的下面有两个大字:产科。
护工见血见得最多了,而且绝对的事不关己,是最为淡定的,叫了一声:“我来!”一把扒开带路警察,伸手按住一个红色的按钮:直通手术室。
他们原本的目的地是十一楼,那是重症监护室,现在改十二楼了,手术室。
从五楼中间不停到十二楼要不了一会儿,几十秒而已,可王十七却等不了这几十秒了。
电梯门缓缓关闭的时候,王十七已经开始做喷泉状,只不过这里是电梯间,没有马桶让他抱着。王十七在吐,他吐的当然并不全是血,但却都全部血红呼啦的,地面很快就流满了血,一点儿干的地方都没有了。酒气、药味儿、血腥气、恶臭……混合在一起。
电梯里如鬼蜮,但慈悲大妖王可以保证绝对没有鬼,他相当自信的一拍胸口,说:“我在这儿呐,哪可能有有小鬼儿不开眼来找不自在。”
电梯上升过程中王十七吐出来的就越来越纯净了,吐的节奏也加快,当十二楼的电梯门打开,王十七被架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降低了度,没办法,血量太少了,血压上不去了。
在电梯侧面,安全楼梯旁边儿,窗口下,长椅上,坐着七八位等待手术结果的病员家属。电梯门一开,他们闲极无聊的就张望过来,却看到血流了出来,跟着涌出来几个血人来。
有那神经质的就已经开始尖叫了。
惊声尖叫惊动了手术室的值班护士,出来一看,也吓了一跳,门诊处可能偶尔遇得到这情况,可这里是住院大楼,手术都是预约好的,哪有这样的怪异事件。
更糟糕的是没有医生。
这一层都是手术室,六个呢,能没有医生么?最起码不会所有医生都不在不是。
的确如此,医生有,而且不止一个,但别人都在做着手术呢,总不能停下做了一半儿的手术跑出来吧。当然了,手术之中并不是不能出去,并不是不能暂停或者换人,跟球场一样,这些都是可以的,手术做一半儿,出来喝点儿水抽支烟的都有,但突事件的时候绝不会外面一叫就丢下病人出来,除非叫的是起火了。
关键时刻还是刑警队长的威慑力强大,报出身份以后直接命令要不惜一切的救人。
值班护士也只能打电话到门诊找医生上来诊断。
慈悲大妖王早就诊断清楚了,连吕清广也都一致认可——药酒那是一定有问题的,不是什么样的跌打损伤用一种药酒就可以包治好的,情况各异就应当甄别对待,而灵识扫描现药剂的量奇大,镇痛麻醉消炎活血兴奋提高胃动力刺激前列腺等等,乱七八糟效果的中西药都在一起,溶化的悬浊的溶解的化合的都有,剂量根本无从计算。再加上酒精的催化,变本加厉,让本来就在出血的内脏血流成河。再加上徒然的震惊,让他心脏压力过于激烈,心动过导致血压急剧上升,使本来渗出的出血方式变成奔流,一下子爆开来。而这样的情况,在这样的位面上,救治已经是不可能了。
而归根到底,根结还是兰学登的那一拐子加一脚,如果不是打击来得够狠辣,如果是被扭了脚脖子,喝点儿这药酒自然不会出这样的大事儿,而且会感觉效果非常显著的。
医生跟着就上来了,没耽搁多一会儿,客观的说是相当迅的做出了正确的反应,而且电梯也很给力,但他到的时候已经晚了,王十七已经不吐血了,他已经死了。
“变数,这就是变数。”吕清广轻叹道,“兰学登这个棋子的效果显示出威力来了呀!他本身就是一个变数,现在更是带来了一连串儿的变数。王十七的死是原本没有的,他在位面分离之前并不是死了,而是和陈宇他们众兄弟一起逃到了加拿大,醉生梦死去了。他的出逃可是和他们的出逃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现在王十七死了,其他人出逃的道路怕是也就没有那么顺当了,变数会一个接着一个到来的。”
慈悲大妖王微笑着点了点头,虫子脸说:“效果不错,这个层面的博弈从力量性上乏善可陈,壮观的场面是不怎么可能看到的。如神格觉醒之战那样的场面在位面剥离这个阶段估计是不应当有的,各方投入的力量不具有这样的等级,出不了什么大招。也就是说画面上不会那么惊心动魄,可是,说到用心精巧算计老道变化多姿跌宕起伏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虽然剥离过程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也够他们斗上几个回合的了。以前不算咱们的话,就是神魔势力群联盟成一体与散户投机者争夺,现在可就会更热闹了,散户们估计都得出局,他们之间也会为了比例分配龙争虎斗的。”
吕清广问:“他们背后各自的大能们呢?他们不出面么?”
虫子脸摇头说:“一般不会的,要不咱们也不会这样逍遥了。”
吕清广陷入了沉默,注意力又回到现场。
王十七死了,刑警队长蹲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儿来,他身上的警服大半已经被血污,可他根本顾不上这个,他现在头疼的也不是王十七的死,这跟他没有精神上的关联,直说吧,他一点儿难过的感觉都没有。但恐惧与惊慌却紧紧地包裹住他,让他头皮麻,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让他的思绪乱成一团麻,理不出个头绪来。
他害怕了。
从接到王十七的电话开始,他一直是按照王十七的话在做,既没有问为什么也不管合不合法合不合手续,只要王十七吩咐他就照做了,一点不迟疑一点儿不打折扣。从他的内心里,从以往的经验看,王十七都是有绝对能力把握住事情走向的,不管是哪一方面都会照顾到都不会出纰漏,就算再大的事儿王十七都能捂住盖子的。只要盖子不揭开,任何事也都不存在,任何问题都可以解决,任何风险都不会有。
可现在王十七居然死了,就这么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