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两个时辰后,秦舞阳走出了炼器房。
身上的法衣已然变成了一袭暗淡黑色,隐隐现出狰狞鬼图,若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分明。不过,法衣上的汹涌法力,无疑昭示,这件法衣的品质远胜此前那件。
秦舞阳虽然有些肉痛耗费的巨额秋石,却也对法衣提升后的品质甚是满意。将九鬼山魈皮和天蚕丝炼化进法衣后,法衣品阶一下被提升到了法器级别的九阶上品。不但普通刀剑难以伤害法衣分毫,其辟水、辟火、辟电等防御功能也得以大大提升。
秦舞阳找到了袁仁贵住处蹲守,却见袁仁贵仍未返回。秦舞阳也不着急,又等了约两个时辰,才见袁仁贵一脸得意地回转。
秦舞阳忍住没有动手,这初修村并非不设防,自有雪云宗守护弟子监控,若有人在初修村内斗法,很快便有守护弟子赶来,那时秦舞阳便是将袁仁贵杀了,也将因残杀同门被治罪,这也是为何秦舞阳和袁仁贵两人在初修村内见面时便是再恨对方,也不会动手的缘故。
秦舞阳等的是袁仁贵离开初修村的机会。
第二日,袁仁贵没有出门,而是在家静修。
第三日,袁仁贵出门拜访了几位朋友,却仍在初修村范围内。
第四日、第五日……
秦舞阳蹲守到了第七日,也不见袁仁贵有离开初修村的迹象,反而对于袁仁贵能如此快在初修村内拓展人脉大为惊异。这袁仁贵走在初修村内,虽然修为甚低,认识的人到不少,呼朋唤友,似乎极吃得开。相比秦舞阳孤家寡人,只认得知秋、夕惕若等寥寥数人,差别就大了。
秦舞阳这些日子也发现,袁仁贵真元增长很快,想来此去见龙峰得了极大的好处,这更增了他的必杀之心。
就在这时,袁仁贵出门了。
这一次,袁仁贵终于离开了初修村。飘渺峰往西百里,便有一小县城,名唤安岳县,袁仁贵便是往安岳县去。以他的脚程,也不过个把时辰之事。
秦舞阳见他有出山的迹象,便也不急,毕竟在相比山内有遭遇宗门之人的风险,在山外杀他更好。眼见得袁仁贵到了安岳县,径直入城,秦舞阳也跟了上去。进了城,却见袁仁贵七拐八拐,竟然进了一家青楼。
原来,袁仁贵虽然诸事都精明得很,但却极贪恋女色。这雪云宗女弟子极多,加上修仙之人气质脱俗,天香国色比比皆是,袁仁贵瞧得极为眼馋。奈何他修为太低,而男女双修是大事,女弟子在寻找双修对象时往往要考虑修为上的助益,袁仁贵纵然一张俊俏脸蛋,以化气初期的修为,想在雪云宗内寻找欢好对象却也甚难。偏偏袁仁贵在凡俗界便过惯了软玉温香的生活,每每欲火难耐时,便下山来寻花问柳。
有此好机会,秦舞阳自然不会错过。他翻墙而入,翻到了青楼内,捉了一个龟公问明袁仁贵的去向,便将龟公敲晕,寻了过去。
袁仁贵倒是这青楼的熟客,他出手大方,又长得玉树临风,自然极受姐儿们的喜爱,秦舞阳摸来时,他正搂着两个头牌在那里逗弄,衣衫也已除去了大半。
猛然,脖子上悬挂的黄色玉符自行断绳脱落,挡住了极凌厉的一道指气,玉符上也多了一条裂痕。
袁仁贵也已回过神来,瞧见秦舞阳自房顶落下杀了来。若非此次去见龙峰得到的这枚自动护主的护身玉符,他只怕就要死在秦舞阳偷袭下了。
眼见形势危急,袁仁贵将身边一个小姐挡在了前面,身形急退。
秦舞阳杀性极重,刘天赐只是用高价欺诈他,便被杀了,但他也有原则:不迁怒他人,不杀无辜之人。当日在袁府,他没有血洗袁府满门,便是因为袁府许多人与他无冤无仇。因此,秦舞阳本待又是一记三清指,待见一个风流妩媚的女子挡住了袁仁贵,便硬将三清指收了回来。
只这片刻耽搁,袁仁贵已然穿好衣衫,取出了一柄发出低低龙吟声的剑来,指向了秦舞阳:“狗奴才,竟然敢追到这里来,不过你以为这次能伤了我么,我这次去见龙峰,拜了见龙峰首座越西真人为师,真人赐下了诸多宝物,正想取你性命,想不到你竟自己送上门来。”
那两名青楼女子此刻吓得尖叫起来,袁仁贵喝道:“贱人住嘴!”
抬手一剑,剑芒吐出三尺,竟将离得近的一青楼女子杀了。待要杀另一人,秦舞阳一道三清指将剑挡了下来。那女子吓得仓惶往外奔逃,但秦舞阳也不能任他离去,脚下一滑,便到了这女子身后,手指在她颈部一点,这青楼红牌顿时晕转过去。
袁仁贵笑道:“狗奴才倒也懂得怜香惜玉么!不过,你却是死定了,留下这女子也好,待会儿我要以你的血作酒,好好玩一番她!你知道我这是什么剑么?此剑名龙吟,可是灵器!你没见过灵器吧,便好好看一眼,我就要用它来割下你这狗奴才的头!”
秦舞阳反而笑了:“这么说,我这次要发财了。灵器么,一个化气期三重的低阶修士,能发挥得了灵器的作用么!”
言讫,一道指气朝袁仁贵射去。
袁仁贵适才并不知是何物攻击他,待察觉是真元束,忙用剑挡下,大惊失色:“这是什么道法,雪云宗可没这等法术!”
化气期前期不能御空也无法御物,斗法的手段并不多。因此,袁仁贵才仰仗着身上有几件法宝,对秦舞阳嗤之以鼻。待见秦舞阳竟然施展出真元外放的手段,因此才极惊骇。
一道道指气仿佛飞剑一般射向了袁仁贵。袁仁贵仗着龙吟剑本身的澎湃法力,将指气一一挡下。奈何他修为毕竟不高,只挡得七八指,浑身真元便几被震散。
袁仁贵心知如此下去定然难讨得好,挡住一指后,打出了一张符?,竟是一张流焰符。
秦舞阳也曾有一枚流焰玉符,威力极大,但袁仁贵这张流焰符却是一次性消耗品的符纸,威力也略逊一筹。
饶是如此,秦舞阳也知难挡,脚下一跺,便在地板上跺出了个大洞,人跟着掉了下去。只不过终究还是被扑来的流焰扫中,亏的法衣辟火性能大为提升,才只受了些轻伤,却也被烧得灰头土脸,连自身体内真元都带上了一丝丝火气。
秦舞阳落下时,便取出葫芦喝了一口先天灵液,几道威力倍增的指气朝袁仁贵立脚之处放出。
只听得叮叮书三声,那枚自动护主的玉符挡下三击后,化成了粉末。终于有两记指气击中了袁仁贵。
秦舞阳跃上了阁楼,只见阁楼已被流焰烧得光秃秃的,瓦砾墙垣都化作了飞灰,可见真元之火的猛烈。袁仁贵已躺在了废墟之中,他大腿和胸部各中了一指。秦舞阳见他又要掏符?,又是两记指气,将他的胳膊废掉了。
袁仁贵吐了一口血出来,以疯狂的眼神看着秦舞阳道:“狗奴才,你要杀我么,你敢吗,我刚才已用传讯符传讯回师门,若是我死了,你会被踢出宗门,见龙峰上下也必然杀你!”
秦舞阳又是两指彻底废了他两腿,然后将他拎起,剥了衣衫放进了山河鼎内。
“袁贼,我不但要杀你,还要将你炼化成丹吞下,方解我心头之恨!为报父仇,我死都不怕,还怕被宗门除名么!”秦舞阳冷冷地道。
袁仁贵落入山河鼎内,顿觉一股磅礴的法力笼罩了自己,他脸色顿时一变,哭丧着脸道:“别杀我,别杀我,我法宝、丹药什么的都给你,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想要的,我自己会拿!”秦舞阳沉声道,盖上了鼎盖。
“当――”
随着鼎盖落下,秦舞阳泪珠不自禁的大颗大颗掉落,摔在烟尘之中。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朝黄沙镇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默念了一句“父亲”,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悬了近八年的石头落了下去,秦舞阳心里一时空落落的。
发生如此大事,这青楼自然已是闹翻了天,下面无数人奔走惊呼。那本被秦舞阳救下的青楼小姐也葬身火海。秦舞阳叹了一口气,心神也活络了起来。他想到袁仁贵死前已传讯回山,不敢停留,当即将袁仁贵身上剥下来的所有物事都收了起来,便跃下了阁楼,出城离去。
出了城后,秦舞阳不敢回山,更不敢停留。这次北方蛮族叩边与往回不同,已然数月了,蛮族的铁骑仍在边境与大燕军僵持,不少雪云宗弟子仍在大燕军中助阵。如此一来,北去显然并不合适。
秦舞阳的目光于是望向了南方。
向南,一直向南。
不一刻,一个黑点便从远方天际而来,越来越大,竟是巨鹰上坐着一人。那人飘然落下,正落在事发的青楼上。
此人到了废墟中,口里喃喃道:“流焰符,居然在流焰符下也没死!”
他手一招,护身玉符化成的粉末飞入了他手心,随风飘散,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这护身玉符便是化气期高阶修士的飞剑也能挡下数击,居然彻底湮灭成粉!”
大怒之下,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真气凝成的手掌,拍在了青楼上,将残余的下半截硬生生劈成了碎渣。
“可恨!不过小小一个化气期初期修士,竟敢如此胆大妄为!若不将你神魂抽出炼化,难消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