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爸爸？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开灯，爸爸吃饭了吗？”刘志关上大门，看见父亲摆在门口的皮鞋，一边脱鞋一边朝客厅张望，空气中回荡着父亲身上的烟味，黑暗中看见坐在茶几一旁的椅子上，闭目思索着什么事情，父亲手指间的香烟在黑暗中勾勒着怪异的图案……刘志打开书柜上的射灯，转身给父亲切上一壶茶水。转身坐到父亲身旁的椅子中，闪烁的目光有几份拘束。刘凡弹掉半寸长的烟灰，无奈的掐掉。.
刘凡接过儿子递过来的紫砂壶，小巧玲珑的壶身，缓缓释放着温暖的温度，刘凡眯眼对着壶嘴，轻轻徐一小口。睁开眼，温和地看着小儿子刘志。很想用手摸摸儿子额头上汗淋淋的头发，僵冷的胳膊随着距离缩短猛然凝滞在半空中，像一个遗忘路径的老者无功而返。
“刘志过了今年就二十一岁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哪？”刘凡的话恰好说到刘志的心里，刘志也跟着闷一口茶，擦擦嘴巴上稀疏柔软的胡茬“今天我和苏晨还谈过这事哪”刘凡十分兴趣的鼓励着刘志继续说
“苏晨说：‘这个年龄阶段原本是闯天下开眼界或是填充知识的年龄，如此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地靠时间实在可惜。应该读个学校学点东西才好’。又说……”
“苏晨又说什么啊？”刘凡抚摸着茶壶身注视着刘志犹豫不定的眼神。
“爸爸，苏晨说话比较直，你不要生她的气居”
“你这孩子，反倒替苏晨操心了，说吧，爸爸心里敞亮着哪。男人要敞亮些，说话不要吞吞吐吐，对我，你尽管说。”
“苏晨说：‘企业现在从领导到工人都在混饭吃，人浮于事。领导大都没远虑，只管争权夺利拉拢门派;企业又没有自己的产品，仅靠您到省里要点生产任务维持现状；职工目光短浅，唯唯诺诺，自私自利……如今新闻媒体不住宣扬改革，可是我们还没有意识，坐吃山空立地吃陷。如此再过几年，鲁魂机械厂准得垮干’”
“苏晨说的不错啊，刘志。苏晨这孩子很有自己的眼光见解，观察也到位。有时间你多跟她学学啊”
刘志耷拉下脑袋“她说我懒，不学习不看报也不听新闻更不动脑子……一个吃货。爸爸，我真想修理这个丫头。”
“哈哈哈，苏晨说话有些极端，不完全这样。”
“嗯，我也在努力啊赭”
“很好，苏晨有什么打算哪”
“她一会儿说等厂子垮了，到社会上闯荡，看看外面世界，再作打算……一会儿又说想选择一门有前途的职业，从基础一步步做起……”
“这小丫头心比天高，她看好什么职业呀？”
“我也问过她，她说从出生就没见识多少，怎么说爱好不爱好的”
“哈哈，这鬼丫头，率直，的确讨人喜欢。”
“爸爸，你也喜欢苏晨啊”
“是啊，有上进心就是希望，谁不喜欢哪？等有机会我也和苏晨聊聊，看看她还有什么奇思妙想。”
“她准保不和你聊……”
“为何？”
“她说你挺让人琢磨不透，城府太深”
“哈哈哈，不如说老奸巨猾，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都能看透我，可见修炼的还不到火候啊。刘志，无论今后你和苏晨有没有缘分，能不能走到一起，她都是你命中的贵人，好好珍惜啊”
“爸爸，我不明白你说的话”
“也是，难为你了，苏晨这样的女孩子必定有她的人生道路，谁也强制不得，凡事你要看开，与她交往的话题多探讨学习和工作上面的认识，要虚心请教。同时，你和苏晨交往不要涉及感情……毕竟你们还年轻，不要为男女间的事情所困。小志，时间不早了，你睡吧，爸爸再喝会儿茶。”
刘志咬咬嘴，看看父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卧室，不到半个小时刘志就睡熟了。
苏晨对刘志说的话不由点醒了刘凡。俗话讲：条条大路通罗马，为何把改革的前途看的如此暗淡哪？借着企业向市场经济转型的契机，国家必定推广深圳特区这样的典型事例，鲁魂机械厂何不借此机遇？趁着别人围着火炉打盹的休眠期，自己先到市场上看看，抢占先机寻找条出路……不也是省工委的政治导向嘛！如此看来鲁魂机械厂应该面对市场设立办事处……一方面节约企业对外的采购成本，及时储存生产经营的物资；另一方面第一时间从市场获取产品信息，便于企业选择合适的生产项目；私下里，也为自己打开一片天地，静下心思从新审时度势……另外，办事处的成立可以解决部分领导子女的就业问题……小小一个办事处，一举多得，还为企业向市场化迈进打开一个窗户……不错，不错啊。刘凡豁然开朗，心里轻松许多。
刘凡抬头看看墙上的时点已经夜晚十一点。方才感到肚子有些饿，起身离开客厅，亲自到厨房下了一缕挂面，又打两个荷包蛋，西里呼噜的大发了一顿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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