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不愧是话痨,她的语速飞快,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通,三胜子认真地听了个大概。听完后他苦笑了一下,一个人不相信命运是不成的,有些事似乎是从一开始就安排好的,无论你选择哪条路,最终的目的地老天早已经帮你安排好了。
这个叫青果的妖怪是株藤蔓,很早以前便得了道,她喜欢在深山中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在那些快乐的日子里她有些朋友,大家一起谈道,一起在山林中畅游,可随着日子慢慢过去,她的朋友逐渐消失了。天道无情,朋友们纷纷陨落、飞升、失踪,她曾经极力想改变生离死别的命运,可一切都是徒劳的,终于在千年前她一个朋友也没了。妖怪们似乎从这世界快要消失光了,当孤独纠缠心灵的时候,她曾化形在人间生活,可人类匆匆几十年的生命,让她更为伤感。游历数百年,她又回到山林,她选择了沉睡,她害怕一个人,她宁愿在梦中回忆愉快的日子,也不愿意一个人孤单的生活。
当她再次醒来,赫然发现这世界的灵气已经稀薄得不适合修行了,最让她难过的是,本来繁盛的植被正迅速地在这星球上减少。她的本源和她那些没有灵智的亲戚被贪婪的人类疯狂破坏和砍伐,她很生气,很想教训下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猴子。可是假如与人类对抗,以人类现在的科技,他们完全可以做到让整个星球的生物一起陪葬。
在她犹豫的时候,灵界中仅剩的几个老家伙中有人对她发出邀请,声称要拯救这个生机迅速枯萎的星球。她动心了,尽管她已经非常谨慎,可有心算无心,她还是掉进了陷阱。本来是说用她的本体主根浸泡出富有活力的生长剂,再加上营养配方,用以灌溉植被,促进植被的茂盛。可事实上她的本体主根却落入了精心设计的圈套,虽然一开始她暴怒万分,还曾想过要自爆与那些可恶的家伙同归于尽,但是对生存的渴望让她隐忍下来。那组织应允等搜集够魂力便还她自由,她心里很明白这是不可能的,被骗一次是大意,再被骗就是蠢了。
机会,她一直在找机会,她想逃出去,可身边没有可以信赖的人。她在胁迫下帮那个组织布置了山谷,还负责对山谷里的情况进行监控,那些佛像便是她的眼目。所以三胜字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控中,她在过往的几年里一直是那组织的帮凶,虽然是迫不得已的,但始终让她很不快乐。终于有一天,她等到了山鬼的到来,一个心性没有彻底歹毒的小妖。
山谷里还有其他的一些低级妖鬼,它们为了得到固定的血食,已经没了自我,甘愿做了那组织的奴隶。她自然不会与他们合作,这几年里她装作合作的样子,得到了组织的部分信任,她可以做些小动作袒护下那个小山鬼。当初她在山谷里布置时便留下了几个破绽,以期找到机会逃出去,现在她等到山鬼,于是悄悄地做了个计划。
而山鬼想逃出去的愿望很强烈,听到青果的计划自然一口答应,而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与青果彼此合作的很好,但她们之间还是有些戒心。青果帮助山鬼的交换条件很简单,要山鬼在脱困后去到个所在,把她偷偷孕育出一颗果实带到那儿,如此她便能重生,得到自由了。可是山鬼是否能真的在脱困后还依照约定,那就很难说了,因为要带去的所在,是龙虎山的仙水岩附近。那儿有处灵眼,是人界仅剩的几处灵气充盈的地方,可是龙虎山上清宫对那里防范甚严。一个妖怪主动跑到道教的灵山去,有点找死的意思,山鬼出去后,会冒生命危险完成诺言吗?
在眼目的总枢纽处,也就是那个石窟中,青果意外的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三胜子,通过一路上的监视,她忽然找到了比山鬼更可靠的人。
几千年的经历,让她知道哪些人是值得信赖的,三胜子在危急时刻没有放弃身边的普通人。她相信这是个对承诺有责任心的人类,最主要的是这个人类对妖怪居然不排斥,他知道山鬼的身份后很坦然的接受了。
通过一天的观察,青果决定把自己的果实转交给这个人比较好。山鬼完全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同样是赌,她决定把赌注压在三胜子身上。
于是她一方面按照计划瞒报了该地区的情况,一方面急忙追上了三胜子等人。
三胜子听完,对整个事件有了概念,当听到龙虎山上清宫时,他的心里一凛,他很快想起上次在墓**里丧命的几个小道士。以前那几件事发生后,他刻意不想去与人类中的修士接触,无论是宏宇,还是林遐,或是上清宫的小道士,他们中任何一件事暴露出去都会有无尽的麻烦。可兜了一圈,还是逃不掉,命运要安排你走一条路,你是避不开的!
青果开出的条件很诱人,如果三胜子同意她的请求,她会告诉三胜子一个藏宝的地点,以及安全送街坊们出去,同时帮他们解毒和消除记忆。这几个交换条件让三胜子心动了,他倒并不在乎什么藏宝的地方,能带着街坊们平安的出去便是最好的结果了。但出去后要完成的事又让他有些犹豫,这次冲动的来保护街坊们,只是由于和街坊们比较熟些,不忍心见他们遇难。可是和这个藤蔓妖怪不过是初次见面罢了,不可能甘心情愿地为她办事,现在这样的交换条件,总有顾及街坊们的性命,而被她胁迫的感觉。现在青果织出这么个大网,隐隐也有威胁的意思,虽然语气还算客气,但声势上三胜子稳稳地被压制住了。
山鬼知道青果不是来阻止她逃离,只是把计划小小的改变一下,她长出一口气,放心了很多。见到三胜子略有犹疑,她知道要给三胜子考虑的时间,不能太过于紧逼。现场冷掉了些许时间,山鬼忽然想到了什么,疑惑地对藤蔓说道:
“青果大姐,我们脱困后,你的本体怎么救出去呢?难不成你把主魂都移到这枚小小的果实中吗?”
“哈哈,你这小鬼头,总算还有些情义,没忘记我的安危。修炼到我这地步,一缕分魂自然也能生存下去,只要果实生根发芽壮大,便等于我的分身了。等我的分身壮大后,我就要毁掉这山谷,一来不能让害人的地方继续存在下去,再有就是要让那些愚蠢的家伙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青果大姐,你这样做,你的本体肯定会被他们破坏的,修为会跌到很低,这样合算吗?”
“哈哈,小鬼头你要记住,我们圣族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得罪我们的人,必然要付出代价!要让那些打我们主意的人知道后果很严重,我们报复手段越强烈,这些宵小越是不敢对我们圣族动歪主意。”
山鬼点点头,认同了藤蔓妖的说法,而此时三胜子在一旁考虑清楚了,他下决心的部分原因便是藤蔓妖最后的一段话。假如一只妖怪惺惺作态的表达善意,反而让人怀疑,妖魔的思考方式他很了解,对自己人可以有友情,对其他种族的陌生人最多不过是少量的怜悯罢了。好比一墨,她对人类略有袒护的姿态,在妖魔中已经被当作是不正常了。妖魔首先是自私的,想要生存下去他们也必须是自私的,这世界的生存法则便是如此――弱肉强食。
“我们的协议可以达成,我会把你的果实保存好,你答应我的也要做到啊。”
“哈哈,我知道你是聪明人,放心吧,我的承诺有保证。”藤蔓中的脸放松下来,欣喜地继续说道:
“你是个异类,一般人不会像你这样轻易和其他种族进行合作,特别是修士,他们对斩妖除魔有变.态的兴趣。嘿嘿,我观察了你两天,发现你对山鬼的态度后才决定现在的计划,我没看错你。”
三胜子苦笑一声,自己的神经早就被吸血鬼凡高调教得无比粗大,妖魔是什么?不过是活得久些的生物而已。
只要心中有情,物物皆逃不出这凡尘,若是已无情,无欲无求,此界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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