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胜子和蛇精之间关于生命的对答没有任何结果,问的人迷茫,回答的人其实自己也没找到正确的答案。
现在的人们普遍接受存在主义的观点,认为存在先于本质,生命本无意义,不存在任何先决的意义,我们活着就是要去创造出这个意义。从这个角度说,意义是主观的,人自己定义的。这样一来,生命的意义就变成了每个人自己的观点。
而从历史发展的角度来说,现在的生命对于将来的生命也是有意义的。过去的人们创造了我们现在所享受的物质文明和社会文化,他们的生命对于我们来说是有意义的,如果没有过去的人们的努力,我们决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同样,我们的生命对于我们的后代是有意义的,因为没有我们现在的存在和努力,也不会有人类社会更美好的将来。
其实每个时代的人,对生命的意义都有着不同的解释,时代在进步,哲学体系在发展,于是每个人世界观的形成自然不尽相同。
只要生命一直延续下去,有灵智的生物会不断探索寻找生命的意义,所以想要找到真正的生命意义,其实是看生命能发展到哪一步,文明结束于哪个层次。
上清河畔,三胜子和蛇精继续保持着距离,这小子可不会因为互相之间几句对于人生的探讨就放松警惕。蛇精先前在水中时,不问青红皂白便发动了进攻,可见也不是什么善类,她被方壶子镇压在灵眼内,肯定有什么原因。现在蛇精神情恍惚,陷在自己的思索里,举动还算平静,但三胜子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两人已成了朋友。他也不会去追问方壶子和蛇精的恩怨,撩拨别人的伤口就是在挑衅。
月光下,蛇精结束了思考,她**摇摇头,把盘绕在心中的苦思甩掉。她轻笑了一声,仿佛是从一个自我世界里走了出来,见到三胜子站在远处,她柔声说道:
“小朋友,你可能来得晚了些,当初方壶子把我封印在这儿的时候,是借助灵眼源源不断的灵气驱动封阵。这么多年了,封阵所需的灵气很庞大,灵眼差不多快耗完了。如果你不来救我,再过十几年,等灵气耗完,我自己也能脱困而出。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所以我不会伤害你,放心吧。至于你朋友的请求,我告诉你个办法,你可以把那些碎掉的符文搜集起来。虽然效果没有灵眼好,但总算是聊胜于无吧,如果你觉得不满意,也可以等我在龙虎山报仇后,把果实交给我,我可以果实带到我的老家去。那儿有绝好的灵眼,肯定能让你的朋友重生!”
说到家乡,蛇精一脸的回忆和向往,三胜子却没心思体会她的心情,他听到蛇精的话大吃一惊,急忙问道:“报仇,向谁报仇?方壶子早已作古了,你想对他的后人下手?”
“怎么了?不可以?自古父债子偿,天理如此,他对我做的事总是要讨回来的。”
三胜子忽然想到蛇精属于古代人物,她的道德标准离现在有五百年了,现代的普世道德思想,她可没任何概念。他脑海里闪现出龙虎山血流成河的画面,假如真有悲剧发生,那放出蛇精的罪责就落在他的肩头了。
“这可不行,照我说,都过去五百年了,有什么仇怨不能化解的呢?你既然已经从封印的地方脱困,何不放下以前的一切,抓住仇恨不放,只会有无尽的痛苦啊!斯人已逝,还是自己去找快乐,自己去找人生之路吧!”
三胜子语气急迫地劝说着,可是蛇精听着他的话却开始冷笑,她眼中的黄芒更为耀眼,沉吟一会儿后,蛇精冷冷的说道:
“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想法?别以为救我出来就能对我指手画脚,你在我的眼里不过是个略微有趣些的蝼蚁,你可要搞清楚自己的状况!”
气氛忽然从刚才的和缓迅速变得紧张,蛇精的态度让三胜子有些无措,难道要直接起冲突?三胜子心里的念头转了转,终于颓然一叹,墨墨的话又回响在耳边,还是先注意自己的安全吧。有些事是无法阻止的,三胜子心里也很矛盾,他毕竟与龙虎山的道士们没有太多交情,现在让他拼死去阻挡一个强敌救陌生人,他还没如此高尚的境界。
可他想退缩,蛇精反而对他有了戒心,一个能发出五雷正法的修士,还是要防着点的。既然修士有了阻止行动的心思,很难保证他是否会从中作梗,他可能当面答应不干涉,但在暗中悄悄捣乱。
蛇精琢磨着和三胜子的立场和关联,她的性格和山鬼、青果不一样,惨烈的生存竞争和以往的遭遇让她充满了对别人的戒心。不过她终是有些良心,而且不知为何,她对天地间的报应因果特别提防,对一个有恩于她的人,她是不会下死手的。正当三胜子想表明自己不想多管闲事时,蛇精抢先动了,她的动作很快,等三胜子想到逃离已经着道了。
蛇精法术施展的过程既快又隐秘,她双手在背后轻轻一招,河面上的妖雾忽然聚集到她的身边。没丝毫停顿,蛇精随即把口一张,一口腥臭的毒液和一缕分神便进了妖雾之中。
三胜子瞧到此处已经反应过来,急忙回身就跑,可是妖雾的速度更快,淡白色的雾气化成与蛇怪差不多的形体,飘在空中迅速追来。妖雾中有蛇精的分神控制,外形自然和蛇精十分相似,只是这条蛇躯没有实体,完全是由飘渺的雾气组成。别小看这条二十来米长的雾气,蛇精把一口剧毒的蛇毒混杂其中,如果被雾气沾身立刻会中毒,严重的话可能会全身溃烂!
不过,蛇精没想杀死三胜子,追上三胜子的雾气只是围绕三胜子盘旋,并不接触三胜子的身体。三胜子没跑出多远便被一条雾蛇围困住,他的脸色变了,没想到自己的实力和蛇精相差这么多,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弄不好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他的一只手摸出褡裢里丹药预备解毒,另一只手则掐印准备随时反击。
雾气当中,三胜子不敢移动步子,全神戒备,他的灵觉很清楚地感受到雾气里的剧毒,没想到东郭先生的故事在自己身上重演了。
“别乱动,我只想困住你,毕竟你对我有些恩义,我可不希望伤着你。你在这里等到天亮,我的分神自然会离去,那时我的仇也报了,你也会得到自由!”
蛇精在离去时阴沉的对三胜子说了几句警告的话,三胜子终于晓得了蛇精的用心,不禁苦笑。他也明白了件事,看到蛇精救鱼时有感所说的“善念”,的确是在胡说。蛇精在按自己的想法行事,何曾顾忌过别人的生命!
向火灾遇难的同胞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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