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过一更,酒醉微人,月光如水倾泻。一盏油灯火舌直上,细微摇晃忽明忽暗,四周流动的气流让人感到诡异,泛黑的梁柱雕上狰狞兽脸,瓦片横缝层层叠叠。藏青色的纱幕,刻功精细的红桧古床,冷光反映的翡翠屏风,红玉缀成的流苏,一看便知是霓王宫殿
一名女子身披红纱,懒散的依靠在华塌上,舒服的眯起媚眼,骤然皱起柳眉斥责道:“死丫头,轻点!”胆敢勾引楚将军,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贱女人!
霓莎垂目点头,玉手敲打的柔了些,墨眸忽暗忽明。
芊芊玉手捏口楦木桌上的梅花糕,轻轻一咬:“呸呸!这是哪家的糕点这般难以下咽!本宫不是命令你去城西门老赵家买吗!”一脚踹开旁人,冷笑道:“你是不是活腻了?”父王顾念血肉之情,才把这下贱女子留在她身边服侍,岂料她不知恩,还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可笑!
霓莎捂住被踢痛的小腹,自知此刻命运违背不得,嘴角冷笑,十指紧握,隐忍不发。
“看什么看!再去买!”霓颜拍拍左胸口,呼吸有些急促,细细的抿口茶,发狠的望着身侧的霓莎。
女子福福身,不言不语,轻轻推开木门,缓缓步入竹木古廊。
她,在霓王府,非主非仆。
她是霓王的女儿,却是在霓王醉酒后与婢女生下的孩子。
她算的上是大燕王朝的公主,可却没有人当她是个公主,就连她自己也从未痴心妄想得到那个位置。
是哪本小说写过,魂穿过来的人必定美男如群,家财万贯!胡说!
为何她来这乱世五载,连银子的样子都没见过!
她如每个丫鬟一般,每天重复的做着粗活,忍受各房妃子的咒骂,还要日日被母夜叉所欺辱。
是哪位作者说过,穿越过来的人必定美貌如花,倾国倾城!骗人!
为何她如此平淡无奇,连声音都被老天爷要走了!
她像是这世上的柳絮,浮浮沉沉而过,没有根,没有家,只有一个梦,一个想了五年春秋的梦。
垂目,眼波幽幽,巧手里静静的躺着一个护身符,深黄的锦布被月光照的熠熠生辉,那小小的温暖似乎能驱走整个黑夜的寒冷。
乌云遮月,微点星光。
千里之外,轩辕皇朝,龙凤宫中,满殿的宫女太监皆是双膝着地,脸上苍白,面露慌张之色。额头上均是布满了薄汗,大气都不敢乱出,生怕一个动作,便会掉了脑袋!
“你们是如何服侍王上!”玉掌嘭的一下拍在楦木桌上,浓香茶碗、点心碟子、熏香壶,夜明珠……一应家什全都被她这一掌拍得粉碎!
吓得奴仆咚咚咚的猛叩响头,齐道:“王后饶命,王后开恩啊!”有些人双腿开始打着寒颤,怕就怕从此命丧天涯。
“饶命?”锐利的目光扫过地上的众人,她五十岁开外的年纪,面容却并不见几分衰老,隐约可见少女时的与强势,她淡淡的抿着唇:“劳烦慕容将军,把这些不长眼的奴才们都给本宫拉下去,莫要走漏风声!若是王上能醒过来便怎样都好!若是醒不过来,哼!你们都小心了自己的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