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响过,夜幕尤浓,离王府上上下下一片慌张,丫鬟们端着一盘盘血水,红中带着黝黑。
茫茫沙漠中,一声一声的痛楚,清清楚楚,毫无遮掩地传入自己的耳里。耶律离人只身立在当地,双手紧紧握成拳,动也不动,根本无法靠近那受伤的女子。他已经在这里立了两个时辰了,青黑青黑的天空,被雪遮得望不见,他的视角不曾转过分毫,一直望着床榻。
白色的雪,纯净莹洁的颜色,被那烛火映着,恍惚间竟全变成了红色,猩红猩红地,刺痛了他的双眼。他浑身不得动弹,望着那触目惊心的红色,腥甜的气味,还是温热的,从她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涌出来,流到他的双掌,月光照在他身上,他低头,木讷地看看自己的双手,满手的血腥。
“救活她!”冰冷冷的冲着慕容枫下令,大掌抚上霓莎苍白的俏脸,眼眸闪着墨光。
慕容枫放下手中的药箱,并不着急医治,只是望着耶律离人的侧脸:“殿下,末将还是先处理你的伤口,箭头上的毒倒也不难解。”
耶律离人抬眸,邪笑的勾起嘴角:“枫,你在违抗本王的命令?”
“末将不敢。”修长的手指蘸蘸药汤,不平不淡的说:“难道殿下将这颗棋子看的比自己都重要?”这个问题他要问,也要替守了十年了妹妹问。
“重要!”耶律离人拂袖起身,射出一道冷冽的光:“别忘了她是本王的药引!”像是说服慕容枫,更像是是在说服自己。
慕容枫身形一顿,是啊,他怎么将这等大事都忘了。刚刚殿下不同以往的神情,让自己误以为他对这个新王妃动了真情。看来是他多虑了,从狼窟里走出来的孩子,哪里懂得爱,只懂得掠夺和生存!
“若想救王妃,除非以毒攻毒,她的身子也只能这般做了。现在就用离阳汤吧,以后定不要断。养上一个月,殿下就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练就神功!”怎么说来,这次也是一个机会,不利用太可惜。
轻点头,眼眸不再注视着床榻,耶律离人拂袖起身,脸上是无所谓的笑。心中却是混乱如麻,这女人若是真的喝了离阳汤,还能活多久?
银白的细针,混着药汤扎进霓莎的各处穴道,她紧闭着眼瞳,犹如一个任由人摆布的洋娃娃。
屋外是小?不住的啼哭声,她站不住身子,恨又爱着床榻上的公主。自己好嫉妒她能让将军看的那般重,却又好幸福能跟在她的身边,重拾快乐和尊严。
血,鲜热滚烫,毒,寒冷无情。
噩梦如狂风般而至,她做了多少次的梦,始终看不清楚男子的脸,要撑住,一定要撑住!霓莎不断的用力,手指泛着苍白,快了,快了,他就要回头了。
那冰冷的剑闪着寒光,暗中的暗影抚着受伤左臂:“为了她,你连我都伤?哈哈,哈哈!”笑声尖锐阴森,让人心生恐惧。
白衣男子不言不语,只是回头冲着霓莎道:“莎儿别怕,即便是倾尽所有我都会保护你。”
这么熟悉的话,这么温暖的笑,是楚凡,居然是楚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