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会又称“庙市”或“节场”,这些名称其实可以很明确的体现出庙会发展的历程,庙会原本就是在民间宗教信仰举行宗教活动的时候兴盛起来的,为了争取信徒而去举办某些活动来招揽人气,而有些人在这些过程中嗅到了商机,从几个人开始,然后到随处可见的地摊,这庙会就成了老百姓的购物市场,宗教活动却放到了其次。
等到刘姨走进了白云观,纳叔才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南海从里面抽出来一根扔给徐硕,然后自己点了一根,看着徐硕眼巴巴的盯着自己手里的打火机,纳叔苦笑了两声,把打火机扔给徐硕叹道:“一等烟民,有烟有火;二等烟民,有烟没火;三等烟民,有火没烟;四等烟民,没烟没火。你这小子就是个到处蹭烟的四等烟民。”
徐硕把烟点了,抽了一口,把打火机塞进裤兜里笑道:“这样一来,我就是三等烟民,您是二等烟民,您比我也好不到哪去?”
纳叔从裤兜里又掏了掏,又掏出来一个打火机,笑道,“你还没结婚,是不知道我这种流窜作案的好处,走到哪咱都是个一等烟民。”
徐硕顿时无语以对,看出来纳叔在家里的地位颇不算高,不过男人真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能够做出很多让步来博得红颜一笑,也是颇为值得的。(比如某某某,咱们都懂的。)
纳叔从墙边伸出头往外看了看,转后转过头,看着徐硕叹道,“哪来的这么多的善男信女,不过都是在自欺欺人吧,泥塑木雕,又有什么拜的,难不成真能护的你一世富贵安康。”
徐硕摆了摆手,走到纳叔跟前蹲下,双眼瞥着白云观门口进进出出的香客们笑道,“且不说这世上是否真有鬼神,但是有个可以寄托的信仰,总不算差,最起码的能给本来就不算多的希望在心里再加一点砝码,对那道义善良多一点盼望。”
纳叔颇为诧异的盯着蹲在自己脚边,一副老烟民样子的徐硕笑骂道,“小兔崽子,你这话是不是你干妈教你的,然后你拿来奚落我?”
徐硕摇了摇头,把抽干净的烟头放在脚下踩熄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笑眯眯的说道,“这都是我自己没事的时候瞎琢磨的,不过这鬼神因果之事,我还真是有点相信的。”
徐硕一个巴巴的从三百年前奔过来的清朝人,若不是有什么鬼神,或者因果,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最起码的估计这魂魄么,倒是真有可能是有的,不过为什么没人被鬼附身,这徐硕就不知道了。
纳叔照着正在怔怔发呆的徐硕的屁股踹了一脚,“臭小子,去看看你干妈,出来了没,等她出来咱们去厂甸那块转转。”
徐硕没动身,把手伸到纳叔眼前,大拇指摩挲着其余四根手指,诡异的笑道:“纳叔,咱虽然不知道这结了婚会怎么样,但是这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我还听说过,您要是不许诺我点好处,这说什么都不大说的过去吧。”
纳叔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徐硕,嘴角抽动几下,手指着徐硕的鼻子,骂道,“算你小子狠,都敲到老子头上来了,等有机会,老子狠狠地整整你,让你知道,这姜为什么是老的辣。”
话说完,纳叔手伸进口袋,掏出一个手链扔给徐硕,徐硕一把抓住放到眼前一看,愣住了,和田玉黄皮白玉籽玉手链,徐硕拿着手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又递回去,“纳叔,这东西我不能要,忒贵重了点,您还是收着,我看这皮壳的亮度您也是经常把玩的,我拿走了怕不合适。”
纳叔摆了摆手,骂道:“滚蛋,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子送人的东西就没要回来过。”
徐硕无奈只好接了,转过身走了出去。
纳叔看徐硕走远了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然后拍了拍屁股,把头伸出去再往外看了看,这才施施然的抽了口烟。
这小子,挺有意思。
烟刚抽了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徐硕的咳嗽声,纳叔赶紧把烟扔到地上踩熄了再把烟头往远处一踢,迎了出来。
纳叔刚一说话,刘姨的鼻子动了动然后抬起头盯着纳叔的脸,纳叔一脸小孩子子做错事情的表情,徐硕看这架势,赶紧说道,“阿姨,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拿烟给纳叔抽的。”
刘姨哼了一声,没吭声,转身往前走了去,纳叔冲徐硕伸了个大拇指,赶紧往前追去,徐硕看着纳叔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感觉纳叔能做到这样,真不容易。
刘姨没理会纳叔硬生生凑过去的笑脸,只是冷冷的说道,”我看见阿硕手腕上带的那个和田玉手链了。”
纳叔摸了摸后脑勺,笑道,“打赌输给那小子的。”
刘姨哼了一声,不说话,纳叔只得说,“其实吧,我看那小子挺顺眼,就等于半输半送的。”
刘姨往后看了看离的老远的徐硕,再转过头盯着纳叔的脸认认真真的说道,“你知道不知道,你给阿硕那个手链会有什么后果,要是有有心人认出来,阿硕怎么办,咱们怎么办?”
“我看那小子有造化,不会出什么事,就算有事,最多我再出去走一趟。”
刘姨咬了咬嘴唇,皱起了眉毛,看着着街道尽头说道,“纳兰容若,你知不知道,我刘兰现在就这么一个儿子?”
纳叔也不吭声,但也没有一点再想把手链要回来的打算。
不光是你刘兰就这么一个儿子,我纳兰容若也就这么一个儿子。
走在最后的徐硕茫然的拨弄着手腕上带着两串手链,一个左手,一个右手,一黑一白,倒是颇有点太极鱼图的味道。
厂甸是热闹的,春节的厂甸更是热闹,再加上庙会,那人可就海了去了。
这厂甸自古就是文人骚客爱去的地儿,随着这古玩字画店的增加,他又成了老百姓们最爱逛的地儿,不一定都收藏,就是只是看看就挺好的,到了这厂甸该逛什么,书店该逛,古玩店该逛,古迹和名人故居就更该逛,那么这么一来那庙会就更是非逛不可的。
逛庙会,逛庙会,所以这个逛字最重要,要的就是那一份洒脱,那一份不带一丝杂念,就图个找乐子的想法,逛着玩么,就最好不要有什么很明确的目标,逛着玩,最好就是要走个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思,于偶然间寻得自己所最喜欢的地方或者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找到自己心仪已久的东西,而且似乎这价钱比你所预期的少了许多。
这徐硕、纳兰容若、刘兰三人却是深得那“逛”字三昧,也就是那么有的没的看着,徐硕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然后时不时的再把纳兰容若随手买的东西接过来,生生在路人面前做出一个父慈子孝的楷模。
厂甸平常就热闹,更别说这过年的时候,各种把式都出来了,空竹抖得嗡嗡响,风车嘎啦嘎啦响,还有那什么泥人、面人、脸谱、毛猴什么的,都是些讨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纳兰容若,在路旁边小姑娘手里买了一束温室里培植出来的栀子花,从那一大把抽出一个含苞待放的轻轻的别在刘兰高高挽起的发髻上,然后伸过头去嗅了一口,慨叹道:“真香。”
刘姨胀红了脸,冲着纳兰容若的胸口猛地捶了几拳,“老流氓。”
被年货大山压着的徐硕目瞪口呆的盯着这一幕,心中暗暗佩服这位便宜干爹的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