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的廖博明身材普通,甚至有点消瘦,模样和穿着也是一般,任是他走到哪个地方,都没人会相信负责全中国文物盗窃和走私的一把手会是这般模样。身上穿的是一件咖啡色的夹克,说话做事都明显的显示出来这是一个典型的行动派,凡事都是亲力亲为,只是有一点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从口袋里面掏出来点什么,然后鼻子抽动两下。
凡是做哪行,时间久了,必然会沾染上有关那一行的那么一星半点的癖好,廖博明自己负责的就是文物盗窃和走私,为了不给自己留下被人攻破堡垒的可能,廖博明一直没在收藏古董上花上多少钱,但是人到中年以后还是不自觉的染上了一点小癖好,那便是鼻烟,这鼻烟有明目、提神、活血的功效,虽然经常吸鼻孔上会有一点黑色,但是谁没事会经常盯着一个人的鼻孔看,而且这个爱好比起其他的又算是便宜了许多,既不在引人注目的范围之内,又在廖博明的承受范围之内。
一场谈话只有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杨成没时间去模棱两可,所以只能开门见山的将事情讲了出来,廖博明对于这件事情还是比较关心的,毕竟是秘色瓷,不比一般的玩意,廖博明并没有问这件事情杨成是怎么知道的,而是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找了找上林湖文物局的电话号码,当着杨成的面给上林湖方面挂了一个电话,话语温和,但是极有力度。
廖博明对于杨成没有什么好感,这从杨成刚进屋时的态度便可以发现,查古玩的和卖古玩的仿佛就是天生的冤家,一个是要拼了命想把老祖宗的东西留下来;一个是什么东西只要有人给到数就行,至于是谁买的,那就不怎么重要了,而且这世界上的文物盗窃和走私若是没了这些个古董商,也会平静不少。
二十分钟之后,廖博明脸上便有了些不耐烦的神色,可是杨成还是感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自己点上一根,道:“廖哥,对于那件事情你到底是什么看法,总不会是没有一点动作吧。”
廖博明紧皱着眉头笑道:“现在什么事都要走完一个程序,然后还要讲究证据,不是说只是听取一点意见就能够下结论的,我们也要再去观察一下,才能够得到结论。”
杨成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来两样东西放在桌子上,廖博明顿时眼前一亮,竹节纹珐琅彩鼻烟壶瓶,看釉色和材质必是古月轩珍品无疑,另外一样是三个蜡丸,看制式应该是清初的东西,鼻烟这东西原本就是发酵类的,发酵的时间越久,烟味越发中正醇和,从这两样东西可以看出来,杨成对于廖博明的癖好摸得很清楚,送这两样东西比送钱雅致上了许多,而且也是投其所好。
廖博明神色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手一推,把那件竹节纹珐琅彩古月轩鼻烟壶推还给了杨成,而那几粒鼻烟还是自己留了下来,杨成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没再多说话就走了出去。
鼻烟这里面的门道和抽烟的门道差不太多,如果一直抽的都是那种几块钱的烟便罢了,如果一个抽惯了几块钱一包的烟的肺突然尝到了几十块钱一根的烟,便会有不一样的感觉,等一段时间之后,在突然换成几块钱的,怎么着都不大舒服,这鼻烟也是这样,杨成感觉廖博明现在收了这几粒,以后就还会再收上几粒,那么感情自然是绵绵不断地连在了一块。
杨成走了之后,廖博明拿起电话按了几个号码,说了几句话,然后进来了几个人把桌子上的那三粒蜡丸装进了一个塑料袋里拿了出去,廖博明等这几个人走了之后,靠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鼻烟壶放到鼻子下深深的嗅了一口,满意的笑了笑。
若是杨成此刻在这,定然会发现廖博明手里的鼻烟壶赫然也是古月轩的珍品,而且品相比自己送来的那个要好了许多。
年轻的时候选对了人,站好了队,等到中年的时候想要让自己的一些小癖好自给自足并不算太难。
杨成进车之后,深吸了一口烟,吐了个烟圈,感触道:“什么泼水不进,都是虚的,只要把好了脉,想打通些门路又有什么难的。朵朵,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朵朵还只是温和一笑,不说话,不吭声,浑如没有听到。
杨成叹了口气,抛掉烟头,眼神疲倦,伸出手抓住了朵朵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手心,道:“等这件事情结束,我就带你去普罗旺斯那里好好玩玩,把你想要好好感受一下薰衣草之都的心愿满足了。”
朵朵笑着点了点头,手轻轻把杨成的手拉到了自己肚子上,然后侧身把头靠在了杨成的肩膀上。
一直跟在大奔后面的澹蛋看到杨成面带喜色的从国家文物局的大门出来之后,赶紧拿起身边的手机,拨通了公羊然的电话,事情说完之后,公羊然不冷不淡的来了一句,让澹蛋继续看好这边的动静,还是每隔半个小时一个电话,然后便果断的挂了电话。澹蛋拿着电话一脸的苦笑,那边的那位做事想法之类的也太过让人无解了一些。
公羊然挂了电话之后,难得的一脸沉重的表情,看了看身边的李三生,沉声道:“给老板打电话,把这件事跟他说一下,要是事情真通了天就不好办了。”
话说完,公羊然猛然起身,拿起身边的外套穿上,道:“我先出去一趟。”
齐毅成在潘家园上被戏称为蚊子,这只紧跟着古今堂的脚步,抽冷子对古今堂准备下手的店铺抽上一大口鲜血的蚊子,嗡嗡的叫声总归是叫人心头烦闷,沈文一死,柳夏卓也没有表示出来什么态度,甚至可以说对这件事情很冷淡,只是在葬礼的时候露了一面,其余的时候都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这种态度让齐毅成心里止不住的冰寒。齐毅成赶紧又买了一处宅子,白天在这边,晚上在那边,不定时更换住所,生怕自己也落得和沈文一个下场。
越是心里紧张,越是感觉烦闷,火气越大,齐毅成在躲命的路上还没忘了给自己找上两个红颜作陪,什么都顾不上了,也无惧自己请来的保镖的眼神,趁着这会安全直接开始白日宣淫。
正当齐毅成埋头苦干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齐毅成身子一翻,赶紧躲到了身边女人的身后,颤声道:“谁?”
门外的保镖叹了口气,低声道:“是我,成哥,有人找你,说是打你电话大不通,就自己找过来了。”
“几个人?!”齐毅成仍是不敢放松,赶紧问道。
“一个人。”
听到门外保镖的声音不怎么紧张,而且来人又只是一个人,怎么都不会是门外那七八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的对手,齐毅成伸手在旁边的女人身上抓了两把,然后慢慢的穿上衣服壮着胆子走了出去。
看着坐在门外客厅里唯一坐着的年轻男人。齐毅成差点没一屁股蹲到地上,不是怕的,而是紧张了这么几天的心终于落了地之后的放松。
现在能让齐毅成心里踏实,走路还能如履平地,看东西不再是杯弓蛇影风声鹤唳的只有那么一个人。
老杨家长门的独苗杨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