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看看东西吧。”庞万春把手里的酒杯放到一边,终于开口道。
秦汉武听了这话,把桌子上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便把一直随身带着的那个小盒子放到了桌子中间,然后把那个挂钩解开,再往上一掀,把那块黄布掀开,那件唐五代刻画秘色瓷执壶终于揭开了面纱。
其实秘色瓷我们并不陌生,它原来就是越窑青瓷中的极品,只是从前相见而不相识罢了。那种八棱瓶,陕西的唐墓里出土过,故宫的学者在越窑的遗址采集到过;杭州的吴越国钱氏墓群,出土的秘色瓷更丰富,更精美,釉色更青幽。法门寺出土的秘色瓷,还有一件盘子贴着金银箔的装饰,行话叫做金银平托。在古代,金和玉被看作最高级的材质,把瓷器烧成玉色,又在上面加饰金银,这种器物的地位可想而知。
秘色瓷之所以被抬到一个神秘的地位,主要是技术上难度极高。青瓷的釉色如何,除了釉料配方,几乎全靠窑炉火候的把握。不同的火候、气氛,釉色可以相去很远。要想使釉色青翠、匀净,而且稳定地烧出同样的釉色,那种高难技术一定是秘不示人的。秘色瓷在晚唐时期烧制成功,不久之后,五代钱氏吴越国就把烧造秘色瓷的窑口划归官办,命它专烧贡瓷,的确是"臣庶不得使用",它当然远离百姓,高高在上了。至于它的名称,偏偏不明说是青瓷,也不像宋代那样,取些豆青、梅子青一类形象的叫法,却用了一个"秘"字,着实逗弄得后人伤了一千年的脑筋。而细想想,这个"秘"字又包含了多少实的与虚的内容。这样极富深意的名称,恐怕只有浸泡在诗歌的海洋里的聪明的唐代人才琢磨得出吧?
这件唐代秘色瓷刻花执壶,高约14.3厘米,此瓶除足端无釉露出致密的浅色灰胎外,通体满釉,釉面晶亮莹澈,色泽青绿温润。上林湖产品代表了越窑工艺的最高水平。造型精巧端庄,胎壁薄而均匀,特别是湖水般淡黄绿色的瓷釉,玲珑得像冰,剔透得如玉,匀净幽雅得令人陶醉。
庞万春即便是已经远离古玩行十年之久,但是一直在心中牵绕着的那份古玩情结并没有丝毫的减退,古玩这东西就和海洛因,差不多,只要是你喜欢上了,想要戒掉,没那么容易,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藏家打眼了之后,依旧对于古玩是执迷不悔,宁愿做个别人眼中的瓷疯子,玉疯子,画疯子,也不愿意去割舍掉心中的那份情怀,更不用说以古玩起家的庞万春,浸淫其中那么些年,又哪里是现在想割舍就能割舍的掉的,在看到面前的这件唐代秘色瓷刻花执壶之后,庞万春的心中就是一颤,自己家里藏有的秘色瓷也有,但是能像这件这样的的确是没有,而且像这件这样完好无损,釉色如此美妙的,就算是偌大个中国也是一个巴掌就数的过来。
什么是秘色瓷,秘色瓷又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这点庞万春心里很清楚,古代名窑进贡朝廷的一种特制瓷器精品。简称“秘瓷”。所谓"秘色",据宋人解释是:吴越国钱氏割据政权控制了越窑场,命令这些瓷窑专烧供奉用的瓷器,秘不示人庶民不得使用;且釉药配方、制作工艺保密,故名。如赵麟在《候鲭录》中说:"今之秘色瓷器,世言钱氏立国,越州烧进,为供奉之物,不得臣庶用之,故谓之秘色"。关于秘色瓷的质地和色泽,清人说是"其色似越器,而清亮过之"。从出土的典型的秘色瓷看,其质地细腻原料的处理精细,多呈灰或浅灰色。但是庞万春明白,其实秘色瓷的釉色并没有一个固定的说法,在法门寺出土的那几件带着一种浅黄色,这是因为唐朝的风俗,喜用重彩,而像这件这样的湖绿色也很正常,因为这种被今人视为越窑正宗呈色的青绿色、湖绿色,从两晋起已为数不少,唐代就更加普遍了,只是庞万春心里忐忑的是这件东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不是没有打过眼,但是像眼前这件这样的,甫一看惊艳,再看更加惊艳的还真是没有见过。
“庞老爷子,您看我带来的这件东西怎么样?”秦汉武看了看庞万春脸上的神色笑道,他早已猜到庞万春会有这样的反应,因为在他第一次看到这件唐代秘色瓷刻花执壶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和庞万春并没有多大的差异,对于这样的又有造型又完美的瓷器,没有一个喜欢古玩的人不动心的。
庞万春犹豫了好久,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摸那件唐代秘色瓷刻花执壶,沉默了良久,看着秦汉武道:“五代的还是晚唐的?”
庞万春为什么这样说,是因为业内有两种声音,一为五代之说。这一观点,依据宋人赵德麟《侯鲭录》及曾《南斋漫录》的“吴越秘色窑,越州烧进,为贡奉之物,臣庶不得用,故云秘色”解释,长期以来被明清两代专家学者普遍认同并成为陶瓷学界主流。至1982年,新编《中国陶瓷史》仍以该观点为说,是因为五代的钱氏朝廷向后唐、后晋和辽、宋王朝进贡的越瓷均实地反映在《十国春秋》、《吴越备史》、《宋史》、《宋两朝供奉录》等文献内,这为史证。尔后,“近二十年来,这类越窑青瓷在考古发展掘中也出土过不少,吴越国都城杭州和钱氏故乡临安先后发掘了钱氏家族和重臣的墓七座,其中有杭州市效玉皇山麓钱元灌墓、施家山钱元灌次妃吴汉月墓、临安县功臣山钱元玩墓等,出土了一批具有代表性的秘色瓷器,这为实证。一为晚唐之说。由于此说历来缺乏较明确的历史背景和强有力的发掘实证,持这一观点者主要以晚唐诗人陆龟蒙和徐寅在篇名中有“秘色”一词固守陈地。该观点虽不乏飘渺,却亦先知先觉。及法门寺地宫藏物发现,“秘色瓷始烧于晚唐”之说终在1995年初于上海举行的《越窑?秘色瓷国际学术讨论会》上被众专家学者基本赞同。
庞万春这么说,也是为了试试看秦汉武对于这件东西所知到底有多少。
“晚唐!”秦汉武眼睛都没有眨,直接便把这个答案给报了出来。
晚唐,晚唐,庞万春的手紧握着,看着对面的秦汉武,踌躇,再踌躇,沉默了良久之后,终于站起了身,从衣侧的一个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放大镜,然后从另一个口袋里面摸出了一副白手套,看着庞万春熟稔的样子,秦汉武突然想,自己这次回去,谁要是在跟自己说面前的这老头现在正在专专心心的搞他的度假村,那就拿大耳刮子抽过去!
这架势,这动作,这神情,这就是一搞古玩搞了一辈子,从来没有想过不干的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