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明前的十八学士,说说吧,刘老头儿,这种东西是你从哪里nong到手的,据我所知,这一年这十八棵茶树上取下来的极品不过是七两多点,你这到底还有多少存货?”对面的老人看着刘青云叹气道:“你别说送我,我掏钱买,这样我自己心安一点,你送我的东西我实在是不敢要,再好的东西都得有命消受才行,因为这么点茶叶我要是把我一辈子的福分都扔进里面,实在是亏了点。”
刘青云摆摆手轻笑道:“不瞒你说,我这还有二两,去去我们俩这两杯,应该还有一两七钱,你要真要等会我不送你,你自己直接拿走,这次的人情太大了点,我也不想欠别人人情。”
“别,别,千万别。”老人连连摆手,把手边的茶放到嘴边喝了一口之后道:“我不多要,你这一杯的确是少了点,但是我也不能多拿你的,我就拿你七钱,其余的你自己留着,随便你是换人情还是自己喝了都和我无关。”
刘青云沉默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把手里的茶杯举了起来,对着老人轻声道:“这么些年,你变化确实不小,以前你可不是现在这样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哪能天天都跟以前一样。”对面的老人叹了口气接着道:“以前是什么都想要nong到手里,不管是不是自己不想得到的,不应该得到的,不能得到的,全都都一股脑儿拿了个遍,可到了现在才现其实那时候是屁的玩意儿都没拿到,而且险些自己都被别人给nong走了。”
“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图的太多了,我就这么一个人,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眼看着没有多少年活头了,为什么不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要是还像你们这样,我觉着挺累的,我怕累。”老人抿了一口茶水之后,把手里的茶杯轻轻的放到了一边,然后看着刘青云轻声道:“老哥,不是我说你,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了,一大把年纪了,还要硬撑着像个小年轻一样拼真的挺累的。”
刘青云苦笑一声,指了指中间的茶壶轻笑道:“喝茶,喝茶,不说这些。”
对面的老人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无奈的摇摇头,重又端起了茶杯。
刘青云知道这位老友话里的意思,也知道他说出这些话也真的是实心实意的为自己着想,的确已经半只脚即将迈进棺材的人了,有时候为了一些事情,还去那么拼命就连刘青云自己在夜间像平常的老年人一样合不上眼的时候,也会想,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或者说最重要的不是对不对,而是值得不值得。
刘青云有点力不从心,看着面前的老人,沉默了一大会,然后看了看身边的阿进轻声道:“阿进,去取出来八钱十八学士拿过来。”
“七两足矣。”对面的老人连忙摆手道。
“我一个人喝不完,而且我以后喝茶的时候能想起来某个老家伙同样也是在品咂这茶叶的味道,恰好那茶叶还是我送他的,这样心里会舒服很多。”刘青云看着对面的老人笑道,“给我个机会吧。”
对面的老人叹了一口气,然后轻声道:“行吧,你说的事情我答应你,也多给你一成的把握,只是有时候我们这行里的规矩你也懂,不是我说就行的,毕竟现在主动权还是在他们的手里,大部分听的还是他们的话。”
“那是因为你没有站出来,你出来了,别说那庞万net,就是别的一些一直没有动作的老东西们会忽视这个机会,谁不知道你们家玩这东西玩了多少辈了,或者说有几个人不知道你当年从秦家nong走了多少好东西。”刘青云咂吧咂吧了嘴角,然后看着对面的老人轻笑道。
当刘青云说到‘秦家’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到这老头儿的脸sè瞬间便变了,甚至端着茶杯的手也有了一点颤抖。刘青云瞥了一眼对面的老头儿,接着说道:“所以只要你出来,所有人都会猜你手里会有什么东西,或者说你站出来是不是想把当年的字号在竖起来,当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你那里的时候,就是我下手的最好的时候。”
“这就是你让我做的事情?”对面的老人看着刘青云轻声问道。
刘青云点了点头,应声道:“是的,所以我说要把所有的十八学士都给你,当有人把当年的那段旧案翻起来的时候,我欠你的就更多,所以一两七钱的十八学士并不见得多,毕竟当年的事情也是我让你做的。”
对面的老人没有吭声,阿进这时候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一个小小的锦缎盒子,把手里的锦缎盒子放到了对面的老人的手边,然后垂手拱立在刘青云身后,对面的老人看了看面前的锦盒,叹了口气,然后把锦盒抓在手里,站起了身,走到mén口,抬起颤颤巍巍的手去握住mén把手的时候,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刘青云轻声道:“十年了,这十年晚上我都是战战兢兢不能入睡,一闭上眼睛都是十年前的那个晚上,也是十年前的那件事情,才让我知道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你拿了总得再付出点什么,或者说失去点什么,所以我谢谢你这次重新把这件事情提起来,如果秦家真的有人还活着的话,我会向他们谢罪的。”
刘青云哼了一声,看着站在mén口的老人道:“谢罪,谢什么罪,什么时候你有罪过,错的是他们不是你,想把国之重器都变成自己家的,不是你错了,而是他们错了,所以十年前的那件事情并没什么,所以那些老头子也没有多说什么。”
“万鹏,你现在这样叫我很失望,我失望的不是别的,而是你越活越把所有的错事全部都归结在你自己的身上,你才多大年纪,竟然死气沉沉的像是一个老头子,甚至比我这个真正的老头儿都不如。”刘青云看着万鹏轻声道:“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这些年早就该死了,而不是还在这里劝慰着你,秦家的事情是他们咎由自取,和你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你所想的根本就是没有一点意义的事情,你也根本不能这么想。”
“我是我,你是你,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去做,但是我决定了要做的事情,我也同样会去做,没有任何的意义,十年前是为了还你的半斤冻顶乌龙的人情,现在是为了还你这八钱十八学士的人情,半斤的冻顶乌龙惹下了天大的官司,我不知道这次八钱的十八学士又会惹下多大的事情,所以我的时间更少了点,遇见了秦家的人,我不会把你说出来,这件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而且是我存着贪心去做的,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们当年的那件事根本就是错的,秦家在民国的时候就没有把那些宝贝运到国外去,到了现在就更不可能,所以现在说的这些,不过是我们为了给自己的贪心找一个借口罢了。”万鹏的手终于把mén把手拧开,推开mén走了出去,临走出mén的时候又加了一句:“是我们欠秦家的,不是秦家欠我们的,而且那些东西的一部分的确是经过了你的手才去了国外,所以该死的是我们,不是秦家那些人。”
刘青云看着万鹏的身影没有吭声,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茶杯,颤抖着手端起来喝了一口,眼前似乎重新看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场景,似乎又看到万鹏脚下踩着的那个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秦家那一代的家主,似乎又看到了自己抚摸着那个青铜大鼎时候脸上的那种贪婪的神sè,似乎看到了站在一边捂住了一个小nv孩儿眼睛的妇nv,似乎看到了秦家的白胡子老头儿一声声骂着的场景,也似乎看到了当自己把那些东西在黑市拍卖会上一件件卖出去之后,看着滚动的数字的时候的那种心情,似乎又听到了孙楠梓在自己的身边大声的叫骂着:“我必将于九幽之下日夜俯瞰于你,你此生必将众叛亲离,老死孤独之中,看着这天下的土地,可到最后必然是一无所有。”
刘青云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睁开了眼睛,盯着面前的桌面轻声道:“我没错,错的是你们!”
站在刘青云身后的阿进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垂拱立,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老人如同突的癫痫一样的叫喊着。
刘青云把手里的茶杯放到桌子上,对着身后的阿进轻声道:“你去盯着万鹏,如果真的有秦家的人出现,而他要把秦家的那件事情说出来的话,那就先下手把他的嘴给我堵上,让他把那些话给咽进肚子里。”
站在刘青云身后的阿进神sè复杂的看了一眼刘青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去。
刘青云突然挥手把面前桌子上的东西推到了地上,厉声对着面前的空气道:“你竟敢诅咒我,竟敢诅咒我,我要让你们看看,你们都错了,只有我一个人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