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虚凝望着李傲的面孔,久久不放,最终却还是失望了,李傲的表情没有流露出一丝波澜,仿佛他刚才说出的那个惊天秘闻,根本就和李傲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道虚心中却虚了起来,他按捺着不安,打破了僵持的沉寂,道:“你……已经知道了?”
李傲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
道虚依旧有些难以相信的道:“那,那你难道不为这件事情,你的真实身份感到惊讶吗?你可是敖国的太子!”
李傲的面容依旧波澜不惊。道虚却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子叫道:“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你贵为敖国太子,却落得在这天一派隐姓埋名,不得以真实身份现人,还要每天在下院受苦受罪?你,你是不是早已经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才对我心存怨恨,所以才不为掌门之位而挑战我?”
李傲再次摇了摇头,道:“我说过了,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我挑战你不是为了掌门之位,也不是因为对你有所怨恨,我只是想证明自己,证明我是天一派的第一强者,让任何人都不敢再来欺负我冒犯我。”
道虚默然的望着李傲,许久之后才长叹一声,跌坐回椅子上,又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发出一声叹息,用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你本是敖国国君之子,当年你才满一岁,便发生了那一场大战。敖国在东苍国和魔族的联合进攻下战局逆转,以至国都洛城都被突然杀至的东苍国大军围困。你父亲,国君陛下令一帮侍卫护送你和你母亲,以及一批皇室眷属破围而出,撤向西都咸安。他自己却亲自带领士卒及修真高人坚守洛城,最终……与城同亡,战死在乱军之中……”
“东苍国又派出大量强者追杀你母亲和你,负责护卫你们的侍卫死伤惨重,最终逃到西蒙山附近,被大批追兵赶上,手下护卫伤亡殆尽,你母亲也身负重伤,带着你逃进山林中躲避。”道虚继续说道,“当时,我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深恐再被牵连进战阵之中,所以也遁入山林,企图绕道返回天一山,却正好遇到了你们母子。”
“是你救了我?”李傲难得问了一句。
道虚却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其实,我是不想救你的。听说你们母子竟然是当今皇后和太子,当时我吓得着实不轻,心中清楚如果救了你们,必将再陷入一场天大的麻烦之中。当时你母亲苦苦哀求,言称如果可以将你送回西都,就将你送去,这必然是大功一件,如果西进之路不可行,只求我能抚养你长大,隐姓埋名也无所谓。”
“当时我见你母亲伤势沉重,又求得凄婉诚恳,便动了几分恻隐之心,不过真正打动我的,却还是那护送太子的大功,这才在你母亲的恳求下,答应将你救出。”道虚叹息一声,道,“却将你重伤的母亲留在当场,任其伤重而死。”
道虚偷眼望了李傲一眼,却还是没有从他脸上发现任何情绪波动的痕迹。道虚心下疑惑,这小子太不正常了,曾经他随着自己的时候,虽然迟钝木讷了些,但各种表现还很正常啊,怎么现在变得完全就如同一根木头似的,竟然连听到他的身世,听到他母亲的死讯都没有丝毫反应?这根本就不应该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
道虚按捺下心中的疑惑,继续说道:“我带着你在西蒙山中潜伏了半个多月,这才悄悄乔装改扮出了深山。外界的战争已经接近尾声,东苍国大胜,占领了敖国近半国土,直到大武关才被阻住了追击之路。而魔族则在攻破洛城之后就俏然离去,没有了强援,东苍国无力攻克大武关,便转头开始清理已占之境。我便乔装改扮,带着你一路潜行,朝咸安而去。不过才走到半途,便听闻敖国已经立了新君,便知即使将你送去咸安,只怕也不见得再是什么大功,反倒可能是一场大祸,这才将你带回了天一山,期望待你成年之后另作图谋。”
“回到天一派后,因为派中长老和修为稍强的内院弟子全都战死了,我竟然成了天一派实力最强之人,登上了这掌门的宝座。”道虚摇头叹道,“你本来乳名叫作敖宝儿,我将你改名叫作敖离,对外只称李傲,是我从山下捡来的一个孤儿,并将你留在身边抚育。待你长到七八岁的年纪,却表现得十分迟钝木讷,我传你的天一派功法更是连门儿都摸不到,毫无修真的天赋。我眼见你这天资连修真都难,更别说成为一国之君了,如果硬要将你送回如今的西敖国咸安城,那只是去送死罢了,无端还要连累我天一派,于是便将你送去下院,只盼你能哪怕一生平淡,终是活得平安,也不枉我当年对你母亲的承诺。”
“唉,如今看来,你终究是敖家嫡子,血脉命数不同于常人。你既得奇遇,练成了这一身稀奇的仙法,终究要注定不会平凡的……”道虚说着长叹一声,抬手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个密封的玉匣,那玉匣通体墨黑,隐隐还流动着几分异彩。
道虚将玉匣递给李傲,道:“这是你当年的随身之物,这里面有可以证明你身份的物凭,今天我将他交还于你,你且收好了。”
李傲微微迟疑了一下,接过玉匣,只感觉那玉匣触手温凉,隐隐透出一股灵力在自己指间缭绕了几圈,又消失不见了。
李傲打开玉匣,只见里面放着一枚砖头大的玉玺和一块儿小小的圆形玉符。
“这枚玉玺乃是敖国的传国玉玺,而那枚玉符,则记载着敖家的家传功法。”道虚道,“敖家以武入道,功法十分玄妙。想当年你父亲敖雄,年不过三十,便已金丹六转,如果他不是最后选择力战而亡,很有可能会在有生之年迈入元婴之境的。当然,这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天资过人的原因,当更重要的却是这敖家功法的玄妙。其实,我能有如今的修为,也源于你这敖家功法。”
李傲默默的拿起那枚玉符,仿佛对道虚的话当做了耳旁风一般,不做丝毫反应。
道虚有些无奈的咽了口气,只得自己继续说下去:“这玉匣名为九天寒玉匣,又被加持了灵性,一般人是无法开启的,只有敖家血脉之人才能打开。我将你带回天一派后,又借你之手开了这玉匣,又以你的血为引,显现出这玉符中所记载的敖家修武功法,结合天一派的以气入道的功法,才突飞猛进的以十几年的时间,便由当初的结丹期修为,迈入现在的金丹七转之境。”
李傲依旧不言语,认真的细看着那枚玉佩。
道虚黯然的说道:“你应该恨我的,我最近几年来自己都对我这些作为耿耿于怀,我将你丢在下院,任你自生自灭,又偷学你敖家功法……”
“你没有错,”李傲突然望向道虚,认真的说道,“你想变得强大,这并不是错,我不会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