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涛万顷的南中国海上,一支德国船队正在乘风破浪,向北面航行。德国海军司令雷德尔站在船头上,眉头深锁,心中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忧虑,一种军人的直觉,使他感觉到前途上似乎充满了危机。
就在这时,一名参谋人员匆匆地跑了过来,“紧急电报,南中国海上出现日军大群舰队!”,那位参谋焦急地说道。
不知为什么,当知道危险迫在眉睫的时候,雷德尔的眉头反而舒展了。他迅速地看了一下电报,说道:“用信号旗通知最前面的七艘船,继续往正北航行,准备登陆广州。通知已经完成加油任务的3条油船,往东北移动,争取用舰载水上飞机,拦截一切侦察敌机。其余船只改道西北,分散航行距离,各自起飞水上飞机,实行拦截敌方侦察机的‘反侦察计划’”。
两小时后,一个密集的船队,有条不紊地分散开来。各种按照相应的航线行进。只见一架架水上飞机从各商船上腾空而起,朝远处飞去。
德国船队没有任何军舰护航,并不代表没有任何武装。船队的大部分商船都进行了改装,安装了飞机弹射架,并载有Ar95、Do22水上飞机和Bf109陆基战斗机。
在原时空,德国最著名的战列舰俾斯麦号被英国皇家空军围攻,又被大量战舰围追,最终悲壮地自沉大西洋。其中一个小小的插曲,决定了其悲剧命运。有一架英国PBY-Catalina水上飞机发现了俾斯麦号,但俾斯麦号的Ar196水上飞机却未能及时地击落英国的这架水上飞机,以至于暴露了行踪。
在辽阔的大海上,尽管视野开阔,但航线却不受制约,敌对双方的舰队相遇并交战的机会并不大。在发明飞机以前,敌对双方的舰队常常擦肩而过,却茫然不知。二十世纪以来,由于飞机和无线电通讯的出现,为海军舰队提供了千里眼,使得海军舰队可以完美地“控制海面”。然而在1936年时,侦察飞机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主要是由舰载水上飞机进行。
水上飞机,顾名思义,就是能在水上起飞和降落的飞机,其最大的设计难点是要兼顾空气动力学,漂浮能力,以及起飞时的水流动力学和降落时入水瞬间强大的冲击力。其中一种类型是将机身作得很大,像能直接漂浮在水上的船一样,这类的水上飞机的正式名称是水上飞船(Flying-Boat)。另一种类型是在机身下加挂浮箱,这类的水上飞机的正式名称是漂浮飞机(Floating-Plane)。
水上飞机理论上听起来非常吸引人,似乎整个宽阔的海洋都是它的机场,想象中它应该部署便宜,使用灵活。其实水上飞机有很明显的弱点。为了在水上起飞和降落,水上飞机的设计面临一系列挑战。水上飞机对制作材料很挑剔,必须使用抗海水腐蚀的材料。为了保证在水面降落时,能经受入水瞬间的巨大冲击,水上飞机对结构强度的要求高。水上飞船上还需要额外备件,如锚,抽水机等,还常需要增加额外重量达到水密封。为了兼顾水流动力学,水上飞机的空气动力学设计比一般的飞机差,也就是说,其单位航程的油耗大,飞行的速度,高度,灵活度等指标低。总之,同样马力的水上飞机的造价一般都比陆基或舰载飞机大,而性能却差很多。
水上飞机的使用其实受很多限制,在水上起飞和降落的优势常因为恶劣的气候而打折扣。漂浮飞机一般只能在很安静的水面起飞降落,水上飞船情形稍好,但也只能在风浪不是很大的海面起飞和降落。水上飞机的维护与后勤相对困难,在水上装载弹药和油料,要比在陆地上或航空母舰上困难。
雷德尔一直很重视水上飞机的发展。尧明一开始与雷德尔意见相反,对在原时空1960年代后,就被普遍淘汰了的水上飞机很反感。他曾经让精明的雷德尔自己算了算,得到的结论很明显,一旦部署的飞机数目达到某种规模,水上飞机就完全失去了优势。比如在港口,一旦需要部署10架以上飞机,建立一个机场的成本就和10架水上飞机增加的附加成本接近,只要时间允许,自然是建立机场便宜。又如在水上,一旦需要部署30架以上飞机,则完全可以靠轻型航空母舰。
但雷德尔却很执着,他再三强调水上飞机部署灵活的特点。中国海域广大,建立机场和成规模的航空母舰都需要时间,有很多空白,需要靠部署灵活的水上飞机去填补。水上飞机只需要一个帮助起飞的弹射架,和一个把飞机从海里捞起来的吊车,就可以在船上使用。在当时,大型炮战型军舰上,都用水上飞机帮助预警、搜索、救援、炮火校正和反潜。水上飞机还可以在普通商船上配置,帮助预警和反潜。
潜艇专家邓尼茨也鼓吹发展水上飞机。原因很简单,潜艇因为船台低,即使完全浮出水面,因为地球表面的弯曲,其视野也受到很大限制,最多数公里。可以说潜艇在海上是瞎子。潜艇需要靠水上飞机协助,帮助搜索攻击目标。
尧明在与雷德尔争执的过程中,联想到了原时空水上飞机运用上的例子,突然发现海军力量薄弱的德国,可以靠发展高性能的水上飞机,抑制日军水上飞机的侦察功能。只需要不断地把日军的水上飞机赶走或击落,就能隐蔽我方船只的位置。
尧明终于意识到,尽管水上飞机在1960年代会被淘汰,在1930年代却是非常重要的。人类历史发展中,有很多昙花一现的事物和社会现象,大概也是同理。有时候必须要实用一点,不能过度理想化。
当时德国普遍服役的漂浮飞机(Floating-Plane)是Ar95型,这是一种双翼型的水上飞机,性能与日本现役的95型水上飞机接近。德国还有另外一款单翼型的Do22型水上飞机,1935年就出了样机,但以后就被忽视了,开发进展很慢。德国在决定参与太平洋海域的战争,支持中国后,立即加快了Do22型的开发,提前投入了小批量生产,Do22型的各项指标有了质的飞跃,足够阻击日本现役水上飞机。
为了保证Ar95型水上飞机在战斗中,能击落日本的95型水上飞机,尧明出了一个有趣的小点子,在战斗中,把浮箱甩掉,就能大大提高Ar95的飞行性能。当然,若用机械装置甩掉浮箱,结构将很复杂,也很容易出故障。不过尧明有办法,当时德国在秘密地进行火箭技术储备,其中有一种多节火箭的技术,用定向炸药剥离火箭。尧明就提议用这种炸药技术,在紧急时剥离浮箱。
浮箱剥离后,飞机变得轻灵了,速度提高了20%-30%,德国的Ar95足够将日本的95型水上飞机揍下来。当然,丢掉浮箱的Ar95再也无法安全降落。完成作战任务后,飞行员必须跳伞,飞机则只能抛弃。
既然为了特定目标,比如说击落对方的侦察机,飞机可以“一次性使用”,对Bf109羡慕已久的雷德尔就干脆建议在船上配备一部分Bf109,以备万一。若遇见敌方的轰炸机群,一次性地靠弹射架放飞数架Bf109,至少可以拼掉一批敌军轰炸机,或许能在关键时刻,让船队转危为安。Do22性能很好,抛弃浮箱后,完全可以当普通战斗机用,也可以用来在关键时保护船队。
Ar95和Do22都可以挂载鱼雷,可以对付炮战型军舰。目前整个船队共有近30架Ar95,8架Do22,12架Bf109,集中在一起,甚至可以吃掉敌方以一艘巡洋舰和数艘驱逐舰组成的小舰队。然而尧明电令船队分散,并启动打敌军侦察机的“反侦察计划”,意味着敌方舰队的规模相当大,我方必须回避。
雷德尔很快就把当前的局势分析清楚了,并派出3只空油船,操作水上飞机,组成了第一批侦察机拦截线。同时,他已经意识道,必须付出必要的牺牲,才能摆脱面临的危机,保证整个船队安全到达。他向那往东北方向行驶的那3条空油船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目送着她们消失在苍茫的大海上。
雷德尔又将船队的安排,让一架水上飞机飞到数百公里外,用电报通知尧明。这是在整个船队保持无线电静默时,唯一的往基地联络的方式。因为舰队分散,又必须保持无线电静默,大家只好各自为战。一旦被敌机发现,可以开启无线电,并委托尧明在远方遥控指挥。
尧明远在南京,接到了雷德尔转来的电报后,只好把自己关在一个作战指挥所里,与一堆德国海军参谋一起,指挥南中国海上的德国船队和飞机。
为了搜索日本海军的位置,中国方面已经开出了多艘Do18水上飞船。当时Do18水上飞船是中国现役飞机中,航程最大的飞机,其航程达到了4000公里。由于侦察过程中,飞机实际上在作之字型绕行,她可以执行实际搜索半径1000公里到1500公里的侦察任务。
尧明刚坐到指挥室不到半小时,一架巡逻的德国Ar95与一架日本95型水上侦察机就遭遇了。尧明立即指示“不惜代价”歼灭日军这架水上飞机。Ar95的飞行员采取了“应急措施”,抛弃了自己的浮箱,击落了日军这架水上飞机。
日军飞机在被击落前,报告了自身位置。其观察员没有见到Ar95的浮箱,认为Ar95是从陆地上飞来的巡逻飞机,并向日本舰队作了汇报。
在妙高重型巡洋舰上,偷偷地把自己关在一个小屋里喝啤酒的山本五十六,却听到了参谋的敲门声。情急之下,他连忙抓起傍边的一条臭咸鱼,塞到嘴里,以压住啤酒的味道。那参谋急匆匆进来,却闻到一股奇臭,心知是山本五十六又偷喝了啤酒。为了讨好长官,他立即说道:“对不起,我刚才放屁了。”
山本五十六正要张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被这句话噎了回去。那股臭气没能吐得出来,顿时把自己熏得头昏脑胀。恼羞成怒之下,他抓起另外一条咸鱼,命令那参谋:“把它吃下去。”。
“是,长官!”,日本军队里,讲究的是绝对服从。况且有机会与长官臭味相投,当真是一种荣幸。那位参谋名叫池贤宇男,心中顿时埋怨父母取错了名字,成了“吃咸鱼男”。脸上却露出欢容,乐滋滋地把臭咸鱼吃下去了。以“半个美国人”身份自豪的山本五十六,内心里又开始糟践日本民族,“这帮矮矬子,个个都是一副奴才像!”。
听完参谋的汇报后,山本五十六询问道:“击落我机的是什么样的陆基飞机?是战斗机吗?中国的陆基战斗机有这样的航程吗?”。
这几个问题都非常难以回答。首先,此时日军舰队离海岸线还有上千公里,日军所知道的德国陆基作战飞机都没有这么远的航程。其次,战斗机一般都编队飞行,很少单独一架出航。但若是侦察机,侦察机之间最常见的动作是相互规避,很少见这种一上来就恶狠狠地打的侦察机。
“吃咸鱼男”嘴里噎着咸鱼,呜呜地无法回答。山本五十六也没有想通,就大大咧咧地说道:“再往同一方向派出侦察机,把情况搞清楚点。”。
两个多小时后,一架日本95式水上侦察机再次来到相同的海域,却与一架德国Do22遭遇。Do22不需要抛弃浮箱,就比95式快很多。Do22同样凶猛地与95式打了起来。两机穿梭追逐,激战了约15分钟,终于击落了这架95式。
当然,日机在被击落前,报告了自己的位置,以及对方的飞机类型:“我方遭遇的,是一种新型的单翼漂浮飞机。”
几乎在同时,我方由陆基出发的Do18也观察到了日军舰队。“我的上帝!庞大的舰队,有接近100艘左右的舰队!1艘重巡洋舰,10艘以上驱逐舰……我的上帝!航空母舰,航空母舰,有2艘大型航空母舰,1艘护卫航空母舰。不好,敌巡逻飞机开使攻击我……”
Do18属于水上飞船,笨重、速度慢,一旦被敌机攻击,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尧明只听得转发来的无线电通讯中,不断传来:“鲁梅尼格受伤了,马特乌斯中弹,后舱着火,克林斯曼倒在血泊中,贝肯鲍尔拿了灭火器,到后舱救火。烟雾很大,几乎无法呼吸。发动机失效,飞机朝大海栽去。贝肯鲍尔命令跳伞。穆勒坚持驾驶飞机向敌船撞去……”
尧明突然鼻子一酸,有几个德军参谋拿出了手绢,开始擦拭眼角。德**人的第一滴血流出来了,撒向了太平洋的上空。
连续两次侦察被阻击,山本五十六开始重视起来。“派1架95水上侦察机,朝原方位探查,派两个小组编队(共6架)96式战斗机与12架轰炸机,跟随在侦察机后面,击沉支持敌军水上飞机的战舰!”。
此时已经是下午2点钟,待机群起飞后,他命令道:“转移旗舰,妙高号率领一艘护卫航空母舰,5艘驱逐舰,以及1万兵员,向广州方向行进。可以开动无线电,联络广州的中**队(叛军),让他们协助我们登陆。”
“其余舰队,与我折向东南,向海南岛进发。”
两支日本舰队分开后,那个刚刚吃了咸鱼的,名叫池贤宇男的副官,得意地生平第一次当主帅,率领了约20艘军舰的混合舰队,直奔广州。而山本五十六则率领了以航空母舰为主力的舰队,开往海南岛。
就在两支舰队分开不久,山本五十六突然接到日本本部的电报:“中国正式对日宣战,我军在中国多处情报机构被破坏。一切小心。”
山本五十六看到电报后,心中一愣,顿时觉得这次中国似乎准备得很充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前去广州的那支舰队会凶多吉少。不过他心里却想到:“登陆广州是近卫瘟魔命令的,无论如何,也不能仅因为一点顾虑就停止了。”。
目前日本政府正将大笔经费用于制造“大和号”战列舰。崇尚海军航空兵技术的山本五十六极端反对。潜意识中,他有点期望那趾高气扬的妙高号重型巡洋舰被德国飞机送到海底喂鱼,打击一下那些崇尚炮战型军舰的海军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