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身于武将王公之家,父亲官至柱国大将军,大司马,封隋国公,公万户;却成长于冯翔县的波若寺,并在那里为尼姑智仙抚养成人,直到13岁方才还家。
他15岁因父功袭车骑大将军,被封成纪县公,20岁即承父爵,晋封为隋国公,开府仪同三司,富贵而荣华。但他最真切的感觉却只有:身在帝王边,如同伴虎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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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对于宇文一族而言,他才是危险的。留他,就正如留一只,随时会伸出爪牙,反噬其主的虎。
从当时的齐王宇文宪开始,所有忠于宇文一族,包括宇文氏一族在内的人们,都疑惧着他的帝王之相,并皆几可断定他的反骨峥嵘。不过,杨坚的幸运在于,武帝宇文邕对是否立即剪除杨坚,还有最后一点的犹豫不定,并因此而问计他所最为信任倚重的,于钱伯下大夫来和。
来和与所有目光敏锐的人一样,确定杨坚的反骨,和未来的帝王之相。而他比那些人更聪明的,是他懂得,为自己的后路着想。所以他权威而‘忠诚’的对武帝说:“臣不以为杨坚有任何不妥。反而,皇上若以他为将军,带兵攻打陈国,那就没有攻不下的城防。”
武帝因此而改变了心意,但却毕竟有最后一点放心不下。所以暗里又万苦千辛的,请来神机妙算的星相家赵卓,要他在杨坚最无防备的时候,为杨坚观相。
在武帝禀息的关切中,赵卓细细的看过整个夜空,和杨坚那张声名卓著的脸,最后的表情却简直有些失望。他清楚明白的对武帝说:“一介武人,将兵之将,绝无帝王之贵。”武帝于是甚喜,心中简直有些,觉得对杨坚这很有用处的‘武夫’不起了。
他不知道的是,早在波若寺里,赵卓已专程去见杨坚,并教其治国平天下之道,根本就是杨坚之师,只不曾挂名而已。
于是,到内史王轨又劝谏说:“杨坚貌有反相。”——言下之意是要及早除掉杨坚时,武帝便很虔诚而豁达的说:“不必再提起这件事了,要是真的天命所定,那我们也当应顺天意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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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虔诚而豁达的武帝死后,他的儿子宇文赟继位。
这个非同寻常的皇帝,首先敌不过杨坚长女绝世的美貌,将其聘为后妃,立做皇后,使杨坚又晋升为柱国大将军,大司马,成为绝对的权倾朝野。
然后又比任何人,都深刻的坚信杨坚的反骨,对他亲爱的杨后直言不讳说:“我一定要消灭你全家。”接着就命内待在皇宫埋伏杀手,再三叮嘱说:“只要杨坚有一点无礼声色,即杀之!”
由此,他把杨坚召进皇宫,议论政事。可惜此时的杨坚几经化险为夷,心中早有准备,不管宇文赟怎样激,怎样蛮,他都只是一个‘兢兢业业’了得。那一派的神色自若,让帝王所有的处心机虑,皆无可乘之机。
最后,还是杨坚为自己和他的爱婿,想出了两全之策。
通过老同学、内史上大夫郑译,他向宇文赟透露出自己久有出藩之意,终于成了个扬州总管。如此,总算让宇文赟放了心,也安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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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杨坚安了自己心,却绝非是安‘下’了自己的心——在他而言,这样的一步,只是以退为进而已。
是的,天命!天命!!
自幼以来被智仙教导,还不清楚自己姓什么之前,他就已首先明晰什么叫做天命。自然,他也就绝对的相信天命。
赵卓的加入,对天下大势、历史沧桑的无数论调,则叫他对自己的天命,有了所谓责任感。那是孟子‘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的圣者情操。
再到后来,日日荣华的所在,荣华之后的险恶危机,危机里他的小心翼翼,危机过后他的心有余悸……种种所在,终于让他每每都,不由自主仰望至高无上的皇权,不由自主念想绝对的天子权力。于是,也就尤其的喜欢上,这个属于自己的天命。
而且,真的是天所命定呐,在他身处的所在:
首先,是宇文赟,这个非同寻常的皇家世袭之君,他根本不是治国安邦的料子。在终日不问朝政沉顿酒色,让满朝文臣武将敢怒而不敢言的前提下,竟仍是大觉这皇帝当得,太不称心太不如意。由是赤霉菌无时不刻的发发脾气、整整人,或者集集点子、找找乐子,使得朝廷上下人人自危,日日不安。
再次,是杨坚的天命实在很著名,再加上他自己非常技巧,而花心思的暗中表明。许多许多的朝中大臣,能人异士们,就都自动的暗中投了明。
再再次,却也是最最重要,而直接的一环:他少年时甫自波若寺归来,便受一位长辈照顾良多,并与那位长辈最优秀的子侄交谊良好。及他成长,当这位长辈和他的那个子侄,愈加卓然不凡——那是一种全方位的绝对化卓然不凡,无论内在智能品性,还是外在的世人评定,和实质影响力。
最后,当他取得了他们的最明确的支持,开启了他最初的‘天下计划’后,他遭遇了这个家族的另一员——传奇的一员,古老而切实的预言里走出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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