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二郎世民卷雪携寒、身化千风,用舍生忘死的态度和飞一般的速度,把自己疾奔做一缕看不见的轻烟,一路极速狂飙的飙啊飙啊飙着飘……飘过大半个长安城,飘过高府门口的五百禁卫军,终于,终于飘到了他心爱的未来娘子眼前:
“玉晚,玉晚,我来的不晚是不是?喔哈哈哈哈哈!”他畅然大笑,复痴迷自豪:“啊,你真是太美了,你永远都是这么美!”
一侧的宇文士及极力笃雅,无奈何入口的好茶,还是喷血一样的从他嘴里喷了出来:“他这个、这个笑和赞美……可以没有……”
“绝对要有,从他初次见到我们家青莲,这些年来的每一天,溢美从不间断,且永远是第一时间。”鲜于氏答他:“最多换换词。”
“唉,怎么说呢?李家二郎这孩子啊,从小柳眉凤眼的比女孩子还要秀气好看,就是这一笑起来的声音……”同样君子儒雅,且颇为追求礼仪风度之完美的高士廉心有戚戚:“我曾苦心建议他敛着点笑,却换来他那阵子一见我就笑……”
“我家名声太差,且我跟李家二郎毕竟圈子不同,这几个月里相交不浅,却从来都是由他夜入宇文府来找我。”宇文士及心有余悸:“这等骇人听闻的笑法,倒还真是得亏他口下留情,没展现在我们那青天白日都没个声息的府中,否则,啧啧……”
为什么,李家二郎这样骄傲又多情的少年,会对着长孙青莲这样美丽又宁静的少女、自己心中目中重于一切的心上人,竟然胆敢笑成那种是人就不忍卒听的样子?
手托下巴,宇文士及看似潇洒从容的思考动作下,是无言的捧住了自个‘啧啧’之中,那被距他们不过丈余却全然旁若无人的小男女……给生生肉麻到酸倒的牙。
魏晋以来,名士的风度说深入人心,所谓真情性、无矫饰的天然风流什么的,正是最高程度的溢美之辞。于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家国天下也好,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郎情妾意也罢,都同为可以侃侃言之于天日下的风流与韵事,殊无什么忸怩藏掩的必要。
但他眼前这一对,虽早由其长辈们为之定下亲事,却好歹还郎未娶妾未嫁的。居然,就那么众目睽睽下手拉了拉手,彼此一阵又一阵深情的执手相看,此时无声胜有声,硬是生生的让久经风月、且脸上功夫高超如他,都不由主看的一张脸有些发红和发僵。
“二郎,怎么赶的这样急呢?”执手相看的无声凝视告一段落,长孙青莲抬起一只手,手拿了丝帕为她的二郎细细擦拭去额上那微微的汗,她如水的眼眸里,是深深的爱慕与疼惜:“你知道的,无论怎样,我都会安然的在原地等你。”
“嗯,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是玉晚的话,就都绝不会有事。”李家二郎灿烂的笑着点头,明亮眸子凝视着自家未来娘子,微微低头的姿式却有着信赖到仰望的姿态。而且,他、他、他,他竟无耻到令人发指的微微嘟起了嘴,孩童一样向比他小了三岁的她撒娇:“不过,就算什么事都没有,我也还是想要,早一点看到我的玉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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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彼此凝望与表白心满意足后,李家二郎世民也会说说正事:
“清晨正练着剑,就接到仁人兄的传书,说是‘高府危难即临,切勿妄动先禀尊父母’。仁人兄那人,平日看似天花乱坠不着边际的,关键时却绝无虚妄之言。我虽想不出,明明是他帮忙周旋到尘埃落定的事了,怎么就又起波澜?而有你、有无忌和碧空、还有舅母他们的高府,又能怎么着个危难即临?却还是忙忙的去找了母亲,把仁人兄的传书,和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都呈禀了一遍。
饶是母亲睿智果决,对着我呈禀上的那点东西,一时也还是做不出什么结论。正各种猜测着呢,父亲大人就西北风也似的从外面刮了进来,还直接刮我背后想趁我不备干点啥。就他老人家那功夫,虽说有两下子吧,可要比我还真不够看,所以咱都没怎么用心,下意识就躲过去了。然后看着他面红耳赤其心惶惶,再想想他这是从朝上回来的,却居然轿子都不坐的飞奔回家对我搞偷袭——
我跳起来就想骑马往你们这奔,却被父亲生生拦住,死缠烂打跟我过了两招。期间他老人家还大声吆喝什么来着,一大清早的人静声远,大哥和十三叔他们就全被他给吆喝了起来,一溜烟的过来围观我们爷俩。母亲一看忒不是个事儿,就喝了一声把我们喝停,然后问我说我们母子十几年的情分,能不能换我安静的等到他们先讨论出个章程,再去有所行动?她老人家当时那表情语气啊……
我下意识点点头,退出那道门,什么也没想的就跪门前一片没扫到的雪地里了。然后,那扇门飞快的关上,他们很小声很激烈的讨论着什么,我听不清也想不到要去听,就有点发木的搁那直挺挺跪着。终于,那扇门打开,大哥和十三叔冲向我要把扶起来的时候,我抬头又看着母亲对我笑,还点头。于是一个打挺跳起来,跟还没跑到的大哥他们背着身挥挥手,马也不爱骑的往你们这窜来了。
说实话,这一路上,我比最好的马还赶的快些。怎么说呢?我家里那边应该是把必要的问题,都给商量解决的差不多了;而对你们的安危,我也是绝没任何担心的。但是,看仁人兄、父亲、母亲,他们一个个都那么如临大敌的,我多多少少吧,还是有点不踏实的心慌,路也不看的就想着这府里可能发生的种种事情,而现在虽然没事很好,却也真奇怪,这府里怎么反又会没任何异样呢?”
“这府里没异样什么的,那你路过的府外大门口呢?”宇文士及悠悠的开口,犀利的引其直面现实:“我说,李家二郎,你确定从一路狂奔到现在,自己眼中除了如今握着小手的那位,可还有其他任何人么?比如,‘仁人’后面加个兄,正是因为你根本没看到我这‘仁人’本人,一直就坐在,你的旁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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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是真没看见他,也真没看见那高府门外的五百禁卫。
不过迎着众人的似笑非笑,他的笑容从容自然,而问候真挚热切:“呀!仁人,稀客啊,什么时候来的?”
“把那手书给你传出去,我就带队过来了。”
“喔,原来是你带队。”李世民点头,然后微凝神,用神思细察了下门外的情况:“这五百人,功夫可都真不错,尤其领头那俩,单对单打无忌和舅母也不输多少。那讨厌的血腥气忒浓,他们是骁果虎卫军,还是精锐中的精锐,嗯,头儿是传说中的司马德戢和赵行枢……我说,包括你在内,你们还都骑着马?真有意思,你们当自己是骑兵不成?统共这么一点大的高府,够你们撒蹄子的么?要不,你们还是来个马踏长安城吧,成不成的,好歹说出去没这么丢人不是?”
这嚣张的混帐小子,他那挑起眉毛乜斜着眼睛看人的样子,着实他娘的欠揍!宇文士及内心极不儒雅的暗骂一声,面上却只一径悠悠:“陛下说——兔子急了会咬人,何况高府还养了个精力过剩,闲着没事都会找事的未来半子,到时他领着人一跳三丈高,倒打你们一耙后天大地大四处逍遥去,你们岂不太也难看。所以,都骑马上吧,到时他们前边两条腿跑,你们后边四条腿追,追上去逮住什么的,也多少有些希望。”
“我们陛下果然英明,他这要打过来我不能还,自然就是必须跑了。”李世民心悦诚服他的皇帝表叔,当然也多少有些疑问:“不过,他老人家这是演哪出?忽然要对付我们高府不说,还特地把我给算上?你说他逗你玩吧,这五百禁卫精骑还准备长追远逮的,可实在不是开玩笑;你说他来真的吧,却指派了你这纵不反水,也必然要放水的乘龙快婿来……”
“杨广心思莫测,毛头小子如你天真到烂的,就想也不要想去猜了。”长孙无忌递给李世民一页宣纸:“两刻钟后,门外那些人会即刻发动攻袭,而在这之前,我们群议的结果是奔往龙门渡,这是过程中可能发生的种种事件,及对应策略。”
李世民闻言,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连被讥讽了也全然不放在心上,只满目的愉悦向往,就仿佛是要去进行一次春游观览:“龙门啊,龙门是个好地方啊,至人王通、细眼玄龄、风流如晦、河东三凤、温氏兄弟,还有被坊间当做传奇唱念的红拂李靖……”
PS:奉上个百度来的古代时间常识:
一年有十二月,一月有五周,一周有六日,一日有十二时辰,一时辰有八刻,一刻有三柱香,一盏茶有两柱香,一柱香有五分,一分有六弹指,一弹指有十刹那(一刹那即一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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