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圣跟着两个捕快很快来到西城。
死人已经抬进一家布店。门牌上写的是布店，但是走进来才知道，其实就一间土坯屋，里面空荡荡的，连个凳子都找不到。真正的叫家徒四壁。
看看躺在屋正中的死人，乖乖，那么大一个小子，我田圣怎么弄得动？执金吾呀执金吾，你是负责京都治安的巡警头，禁暴﹑督奸是你的天职，可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缺德鬼！“仕官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这是哪个没眼珠子的谬论呀？阴丽华母仪天下没说的，可你执金吾呢，就保证历朝历代的都是清官吗？就像当朝的这家伙，专门虐待未成年人。
如果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就好了，我就可以一纸上书大理寺，不，上书刑部，这样就能一步到位，拿下这个大混球。
呜呜呜——田圣偷偷瞟了瞟两个立在门口的捕快，装哭。
“怎么啦？死人不是跟你没关系吗？”黑脸走进来。
“怎么没关系啦，你们的头让我去埋他，可他家的祖坟在哪里？我昨天刚来洛阳城，两眼一片黑糊糊，你们说，我要往哪里埋他呀？总不能就埋在这屋里吧？呜呜——”
“行啦行啦，我们带了两根绳子，你先把他捆好。”白脸说。
“我，捆他？”田圣又哭了，“捕爷呀，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啦，头晕目眩腿抽筋，双手提不动四两重，我怎么捆呀？两位大爷行行好，你们把他捆上吧，就算可怜可怜我这个小屁孩，就是等我到了那间里，也绝对把二位爷当神来供奉。”
“黑老弟，我看咱们就别难为他了。”白脸说。
黑脸头一摇：“想让帮你是不？好说，拿出这个来。否则，没商量。”手里的一枚硬币在田圣眼前晃了晃。
好家伙，敢情是个贪爷呀！田圣小脸一板：“要钱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你两个就是把我摔死，，我也还是掏不出。”
“黑老弟，你就别再吓他了。时间不早了，赶快处理吧。再晚了，大人又该罚我们守夜了。”白脸说着，就弯身捆死人。
很快，捆好了，黑白两人便抬着走了。
哦，明白了，原来这个执金吾除了有点人味儿，还有点儿小幽默。嗯，不错，以后遇到歹徒就找他去。
看着黑白捕快走远了，田圣这才静下来。
这一静可就静出了大问题。吃喝拉撒怎么办？包袱里带来的馒头还有三个。顶多也就够一天的饭。今天吃了，明天不能吃空气吧？
得找点活儿干干。
干什么呢？这破地方，连个劳务市场都没有。
哎呀，困死了，先不要想那些烦心事了，养足精神再说。
于是，在破屋里找了一张坏席子，往地上一铺，睡着了。
也许是夜里折腾的没睡好，这一觉足足睡了五个小时，等醒来，太阳已经落山了。
田圣揉揉眼，掏掏贴身的衣兜，里面还有她爹给她的十五个铜板。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准备去买碗水喝，顺便打探打探有没有招工的。
田圣把包裹重新整了整背好。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上西门大街，出门往东走，离皇宫近；出门往西走，各种商铺吃店一家挨一家。
田圣来到一间面馆前，找了一个空位坐下了。刚要叫小二上面，冷不丁，被一双大手提了起来。
“喂，你谁，干吗的？”那田圣嚷着叫着回转头。
我的妈呀，怎么是他！不行，我要跑。忽然想到黑白两个巡警，灵动的眸子一忽闪，高声喊起来：“救命啊，军爷呀，人贩子来了，快救我抓他呀！”
随她怎么喊叫，来人就是不理她。
早有几个吃饭的围上来，嘁嘁喳喳也不知嘀咕些什么，可就是没有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
唉，完了，真的完了。折腾了两天，算是白折腾了！田圣无奈地闭上了眼。
黑白两捕快，听到喊声就往这里跑，刚要下拘捕令，来人把手里的腰牌一亮，黑白扑通跪地上了。
来人一使劲，将她往腋下一拎，倏地上了马。
“你这个丫头，不在府里好生待着，跑这里来找罪受！再跑，我就让人把你的两条腿用链子锁上！”话从喉咙了迸出来，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田圣知道喊叫挣扎都是枉然，也就安静下来。算啦，与其在这外面没有谱的瞎闯，还不如回府去看柳叶这个跳梁小丑的表演。
从上西门大街到上东门大街，骑马顶多半小时。虽然只有半小时，可到了家，再到了她屋里，已经黑好了。
来人把她扔到床上，然后掏出随身带的火链子将灯点亮，便转过身盯着田圣看。
田圣也瞪着两只大眼看他。
就这样，谁也不说话，看了足足三分钟，来人手一伸，将她的羊皮面具揭了下来。
“你自己做的？”
只点头，不说话。
“做过多少？都为谁做过？”
他怎么这样问？难道我为衡熠做面具的事他知道？还是那六个替死鬼穿帮了？
“给柳叶柳芽做过。柳叶你认识，柳芽嘛，是柳叶的亲侄女儿。比柳叶大了整整六岁。还想问什么就一口气问完，免得一惊一乍的把人吓出精神分裂症。”
“你确定就只给柳叶柳芽做过？”
“怎么叫确定？本来就是给她们做过嘛。喂，你是不是对这东西感兴趣？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免费给你做。但是，材料你得自己出。不复杂，羊皮，火碱，三原色。材料充足的话，多了不敢把握，一天六张没问题。”这话一说，田圣立刻后悔了。
“怎么这么把握？亲自做过？”来人紧盯着她的眼。
“推算的。我们三个人的做了半天，一天可不就是做六张嘛。这么幼稚的问题，白痴也会算。喂，你谁？是衡府里的人吗？”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老老实实在这屋里待着。这一次就暂且饶过你，但绝对下不为例。看来，你画的不错，不知道写的如何，明天我让田管家给你准备好笔墨纸砚。你画几幅画给我。”
“画什么？有范围吗？我可告诉你，写字我还凑合，至于画，也只能说马马虎虎。”
“收拾收拾去灶房吃点东西去吧。不许再有逃逸的念头！”
田圣扮了一个鬼脸，算是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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