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春。山东农村。
我的家乡虽然不象电影里的山区那样子贫困,可是,在1992年还是依靠种粮为主业。我们村刚刚开始试点种植韭菜没有多长时间,贫穷依然是主题。
我坐在校园外的田野里,四周是一片小麦,绿油油的延伸开去,远处是一排排的白杨,那是乡间的小路。农村实行了土地承包责任制已经十几年了,麦田被分割成长条,中间是麦隆,分隔着属于不同户的庄稼。我就是坐在麦隆上,和我在一起的是我的好朋友马龙。这是课间时间,晚饭前,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从我坐的地方远远望去,同学们三五成群的坐在麦隆上,背书,或者聊天。
我和马龙是同班同学,分在初三四班,乡间中学,只有四个班。穷乡僻壤,可以读完初中已经是不错了。初三学生是两极分化,学习好的,自然要想着接着升学,成绩差的,已经打算混张毕业证就可以了。我的成绩是比较好的,本身又有残疾,当然想升学,马龙已经是要放弃了。
马龙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依然是。我是残疾人,学校是在十里以外,不是现在想象的不算很远,那是乡间土路,如果遇到下雨根本就没有办法走。如果我在半夜里觉得不舒服想回家,马龙是唯一一个可以马上送我走的人。当然,我也要谢谢其他帮助我的人,有的人还帮助我很多,可是他们不是我要写的主题,因此避过了,可是我还是要谢谢他们。
我们在一起谈着理想,我报考了山东中医学院,已经报了名,学院要求只考五科,我按照要求放弃了其他科目的学习。如果说什么是我最想的专业,那就是学医救人了。
学校的高音喇叭突然响起,要求全体集合,开会了。我们随着其他学生走到了广场,前面已经排了桌子,校长站在那儿,等各班到期了。
“同学们,现在开会。请肃静。
同学们,我们的教育部准备在基层开一个现场会。教育部选在了山东,省里选在了本县,因此,本县所有的校舍都要进行装修,好迎接中央领导。
我宣布,抽调老师、老师等去进行装修。所有的班级必须安装窗帘,宿舍必须统一床铺,统一被褥。装修期间,所有学生走读。……”
这是要命的决定,原来是每周回家一次,靠同村同学带我回家,自行车是主要交通工具。走读对于我的困难是可想而知的。而且,所宣布的老师中,有几个是初三的,还特别优秀,只是因为年轻,所以被抽调了。我记得有一句话,好像是说,龙王爷打一个喷嚏,地上不知道要下多么大的雨。可能这句话用在这个场景最合适不过了。
我在中考前最紧张的时候,面临了人生第一次重大的挫折,被迫休学在家!这件事情,直接决定了我的命运,是我一生中坎坷的开始,波涛汹涌迎面向我扑来,17岁的我又如何抵挡啊!
我被迫休学在家。同村被迫休学的有几个,我们组成了一个小组,相互帮助学习。地址选在兰灵家,还有另外的几个学生,最长在一起的是四个人,我、兰灵,以及另外两个同学,我想尽量少的引进人物,特别是陈年旧事,这不是我要说的主题。
四个人中,只有我是升学派,其他人都是混证派。我们制定了课程表,可是还是孩子的我们,玩起来谁还顾得了学习啊。
我的课程相对还是比较轻松的。五个科目是语文、数学、政治、物理、化学。我是数理化的天才,几乎不用学就在班级里列前茅,语文虽然一般,可是也算凑合,所要学的只是政治罢了。把握还是很大的。而且,命运让我必须学好,所以,相比其他人,我用在学习上的时间要多很多,有时候,白天贪玩了没有做完功课,晚上我就会加班。
我有着先天的缺陷,在这儿向大家交代一下。我的残疾在序言中已经说过。这种残疾是由于孕期母亲营养不良造成的,又叫叶酸缺乏症,缺乏了叶酸,就会导致脊柱骨不完全愈合,就像小孩的卤门一样。而我,营养不良直到前几年才得以解决。也就是说,我所交代的时间,营养不良正在伴随着我。营养不良的人不只我一个,可是我却不同。这个病起自腰间,不仅影响到下肢残疾,还会影响大小便。营养不良加重了这种影响。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我结婚以后,妻子每天给我热牛奶,很快就好了。在初中一年级,因为尿了裤子(说来真是不好意思,还有很多朋友在关注我的作品呢),被父亲打,是在半夜里,我正在熟睡,父亲看我裤子湿了,抓过我来就打,而且是打的我的头,一股热流从我头上涌下,我是说感觉,不是流血,从此,我的记忆就很差。
所以背政治课本对于我来说,是很难的任务。我知道,所以我会加倍努力,未来那样子美好,谁愿意放弃啊!
5月20日,后天就是考试的日子,我准备了所有的装备,只待出发。考试是在济南,离我家将近100公里吧,因为一早要出发,我早早的睡下了。
妈妈进到我的房间里,对我说,“孩啊,父母不放心你自己出门啊,明天不要去考试了可以吗?”我马上急了,都准备了几个月了,怎么能够啊!
“可是这是你父亲的决定啊。”
“娘,我是必须去的。我都准备很久了。”我说。
“随你吧。反正我们不同意,你爱怎么去就怎么去,管不了你。”妈妈说完就走了。
没有给路费!哪一个孩子可以面对供给的突然断掉啊,我也不能。绝望涌上我的心头,我的前程啊,就这样子毁掉了!直到现在,我都坚信一个观念,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绝不会把自己命运的把柄放在别人的手中,最亲近的人也不可以!
我逃脱了,茫茫黑夜,我走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人生中,我是第一次走这样的长路。可是,我又能到哪儿呢?学校吧,也只有到那儿。我连被褥也没有,幸亏天气已经转热,还不至于有事情。家里当然会找我,下半夜,舅舅到了学校,把我接到他家,舅舅家离学校比较近,我在他家住了一段时间,走读。第二天舅舅送我我回到家,父亲找了几个人劝说我,我很清楚的记得那几个人,我的前途,我的命运,一步步的丧失,落井下石的人,刻骨铭心。虽然他们是好意,有着一些大人的理由,可是,为了理想,付出艰辛我是心甘情愿的,别人给我选择的路,我不领情!说到这儿,我说一句题外话,身为家长的读者朋友们,不要以为你为孩子选择的道路多么的正确,没有用处,做好了是孩子自己奋斗的结果,做不好是你做父母选择的道路错误!孩子自己选择的道路,走错了心甘情愿,谁都不会埋怨!
父亲就一个想法,让我去学裁剪,我不知道他是怎样子设计的,我压根就不爱好。剥夺一个人的理想是最残酷的,我想不出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赋予人生命却又剥夺人的梦想还要残酷,更让人心不甘情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