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亦安眼中,周围的一切都已成了慢镜头放映的电影,那窗玻璃先是微微向外一鼓,猛然列成细碎的小片向内迸发,飞舞的碎玻璃片旋转着,四射着,天空中仿佛下了玻璃雨。碎玻璃后,一根金属钉发着赤红的光芒,凶神恶煞地飞进店内——那正是导致窗户破碎的罪魁祸首——来不及眨眼,那根金属钉“笃”地一声钉在了墙上,尾部发出一声颤音。
那老板静静地站在店内,也不躲闪,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伤。
爆炸发生前,罗亦安突然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皮肤紧紧地收缩,汗毛树立,冷汗自额头冒出。来不及细想,罗亦安凭本能扑倒了金慧珠,把她死死地压在身下,随后,一切在罗亦安眼前发生。
特拉维夫各商店早有应付爆炸的一套防御措施,所有的窗玻璃地都是防弹玻璃,不容易破碎。而一旦破碎都碎裂成不伤人的小粒,但即使是这样,那飞舞的碎片还是在金慧珠娇嫩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生死边缘打个转,金慧珠吓呆了,只知在罗亦安怀中瑟瑟发抖,竟没注意到,罗亦安的手按在了她胸前柔软所在。
等到周围声息平息,罗亦安这次意识到自己的手放错了地方,顾忌到美女此时的心情,罗亦安不敢乱动,用掌心静静体会了一阵它的温柔,这才恋恋不舍地移开手,扶起了金慧珠。
店员赶紧拿来咖啡,安慰着浑身哆嗦的金慧珠,罗亦安怜惜地擦去她脸上的血痕,金慧珠恍如不觉,面色苍白地捧着咖啡杯,仍在发抖。
街上警笛齐鸣,救护车响成一片,罗亦安走进窗前向外观看:血泊、残骸。一些遇害者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扔出很远。人体残骸散落在路上,一直延伸到这栋店铺前不远,周边摊点全都被炸毁,玻璃粉碎,好像经历了一场战争。
“他们的领袖马上会用英语向外国记者谴责这场爆炸,然后会用阿拉伯语向阿拉伯人赞扬他们的‘勇士’,什么时候,他会用阿拉伯语对阿拉伯人谴责爆炸”,店主的话里充满悲哀,充满无奈:“特拉维夫已经平静了两周,巴勒斯坦人也在享受这种宁静,为什么他们又搞爆炸。”
大街上到处都是卧倒的人员,店主指着街上的幸存者,对并肩而立的罗亦安悲愤地说:“这种场面每月都要来几次,然后是大搜捕,收缴武器,然后是抗议,他们的领袖会说:以色列懂得的惟一语言就是武力——他自己用爆炸对付平民,却希望别人用温柔回报他自己……唉”。
罗亦安没说话,静静地为遇难者默哀:“每一个生命的丧失,都使我感受到失去同类的哀伤,如果今天我们漠视比我们赢弱的生命,哪么,总有一天当噩运降临你头上时,你也会被大家漠视。所以当丧钟响起时,请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它正为你而鸣,为每一个听到这钟声的人而鸣。”
“当丧钟敲响时,它在提醒我们:正义,没死!”店主冷静地吐出几个血淋淋的词:“以血换血,以牙还牙——这是最基本的正义。”
罗亦安耳中听到警笛声停下,现场已响起一片救护声,扭头看看渐渐平静下来的金慧珠,悄声对店主说:“先生,我们可以私下谈谈吗?”
店主疑惑地看着罗亦安,金慧珠失措地喊道:“前辈,别丢下我。”
罗亦安走近金慧珠,狠狠地搂了一下她,安慰道:“宝贝,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店主打开了一个小门,平静地说:“请叫我奥尔梅特,先生,请这里走。”
一进入这间密室,店主劈头就问:“先生,你的女伴毁容了吗,如果是这样,我会替你向警方作证,你会拿到相应的整容补偿金的。”
罗亦安巡视了一眼密室,这是一件专供高级客户看珠宝的密室,布置简陋但保安严密。在确定没有危险,罗亦安直截了当地说:“恰恰相反,奥尔梅特先生,我不愿与警方打交道,我的名字不适合出现在警方的询问笔录上,我甚至不适合出现在这里,奥尔梅特先生,如果可能,请你忘记我曾来过这里——加上我的女伴。”
奥尔梅特露出警惕的目光,罗亦安顺手扯了一张便条,在便条上写上一个电话号码,其下在写上一串英文字母打头的代码,将纸条递给店主。
这是秘族提供的紧急求助方式,是一个摩沙德外勤机关秘密联络处的电话号码。罗亦安进一步向店主解释:“如果有邻居看到我进来了,那你就让警察打这个电话,核实下面的代码,以此要求警方忘记我这个人。”
店主看了看这个电话号码,开心地微笑起来:“先生,自己人。我知道这个号码,退役前我在那里工作过。你的书写格式完全符合规范——外人不可能知道这些细节。好吧,下面的事交给我,请从后门离去,店伙计会带你走。”
罗亦安站在那里,犹豫一下,伸手从口袋里摸出钻石盒,那是十数粒经过挑选的彩钻,大的8克拉左右,小的接近5克拉。
“奥尔梅特先生,我今天来,是想你寻求加工钻石,你明白吗?”罗亦安盯着店主。
店主打开钻石盒,顿时吃了一惊,闪电般合上盒子,惊问:“十粒彩钻?没有在钻石协会登记过的彩钻?先生,是血腥钻石吗?”
所谓“血腥钻石”,是指那些由非洲战乱国家的**武装非法出口的、其利润用来购买打内战的武器军火的钻石原料。国际社会禁止销售“血腥钻石”,规定每颗钻石都需鉴定钻石来源,出口记录也必须详细备份。盒中这批彩钻个个都颜色纯净,粒大,如果进行来源鉴定,它们不可能不引起店主的注意,故而奥尔梅特才做出如此猜测。
ps:晚上20:00继续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