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立克这要求不是贪婪,这只是在罗亦安的无耻影响下的无耻。
罗亦安的意志极为坚定,这个坚定表现在对自己主张的执著:一旦自己出手,绝不能空手而归。
这个癖好的养成,归功于那次南美丛林冒险。从那次冒险过后,罗亦安明白了自己的价值,他开始享受冒险的乐趣,用他的身手索取冒险的丰硕果实。
罗亦安性格里蕴含着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冒险渴望,他渴望尝试不同的生活,渴望感受到在刀锋边缘行走带来的的刺激与兴奋,如果不想让这项爱好对爱自己的人造成拖累,那么,让每次冒险经历都成为女伴们美好的回忆,才能赢得她们由衷的支持。于是,每次行动都罗攫纪念品,成了他的习惯。
在山顶上,被罗亦安光顾过的地方,就像是被一个有洁癖的清洁女工到扫过一样干干净净,最后,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躺在罗亦安包内,不能带走的东西全部被埋藏起来,要不是交易者带来的马匹多被暴风雪掩埋,罗亦安罗攫的范围还要大。
马立克起初对罗亦安的贪婪极看不惯,在罗亦安对他进行一番马克思主义教育后,他被彻底洗脑,不仅认可了罗亦安“出一份力应该有一份收获”的等价交换原则,更进一步学以致用。开始向罗亦安的收获伸手。谢天谢地,他还记得自己地宗教理念,记得自己欠罗亦安一份情,一份很大的情谊。
“好”,罗亦安豪爽地答应着马立克,如果这些宝石的身份被确认,它们的身价要远远超过原先的价值:“我全部交给你。你帮我把一半矿石拍卖出去,另一半。我会以匿名的方式,自己再把它们买下来”
自己买下自己的交易品,这看起来有点疯狂,但交易所中常遇到这样地手法,因为自己购买自己的交易品,因为收钱地也是自己,最后自己只需缴纳中间手续费。就可以获得交易品的身份证明,还能证明自己是该交易品的合法拥有者。所以,这种手法常用来洗赃,如果交易品是赃物,通过这样的手段就可以把赃物洗白,合法拥有。
“卖出一半”,马立克惊叹道:“上帝啊,世界如果知道克什米尔重新出产蓝宝。该是怎样的一种疯狂?不管剩下的蓝宝矿脉如何发展,但这批第一次发现的蓝宝石,具备特殊地意义,它的增值潜力可以是无限,mayGod,你真厉害。竟能忍受住诱惑,不把它们变现……”
犹太人对于金钱格外敏感,犹太人马克思就是揭露了交易本质才成为一代教宗。但马立克的感慨却没带来罗亦安的得意,他颇为郁闷地回答:“增值?嘿嘿,别想!我有三位女友需要打发,她们都是些收集狂,这些东西到了她们手里,肯定会沉在首饰匣里,这辈子别想出线在市面上。”
马立克同情地看着罗亦安,啧啧惊叹:“女人都是收集狂。在几百万年的进化中。她们就干这事,所以收集的潜意识深入她们的基因中——我很钦佩你。因为你竟然有三个女友;我很同情你,因为你竟然有三个女友,不是一个,不是两个,竟然是三个。”
罗亦安懊恼地回答:“没办法,我在这上面总是优柔寡断,哪个都不愿舍弃,所以……”
马立克别有意味地笑着,一路嘲笑着罗亦安。
远处,城堡已遥遥在望,马立克止住了脚步。
“就在这里分手吧”,他说:“按规定,我不能再回到这个暴露的接头点,也不方便在你地朋友面前亮相……几天后,会有人找你,向你发出土邦王的邀请,这就是事情已经解决的信号。放心,有土邦王出面,你所有的敌人都会消失。”
罗亦安没问对方如何邀请那位戴在深宫、专心享受奢华生活的克什米尔土王出面,干涉克什米尔世俗事务,想来,他已找见献给土邦王的最好地礼物——重新出产的克什米尔蓝宝石。在这份诱惑下,马立克要求土王出面扫荡走私犯余党,以遮掩事件真相,毫不费力。
犹太人的信义极佳,罗亦安也未要求对方留下什么字据,便让他牵走了那匹装运宝石原矿的克什米尔矮种马——想来,双方组织有千丝万缕的隐晦关系,自己又帮了对方一个大忙,马立克天胆也不敢吞没自己的东西。何况,最好的几块精品还在自己手里。
牵着剩余的三匹矮种马,罗亦安缓缓走上山坡,走向城堡。
越近越忐忑,虽然看不出城堡有何异状,那位克什米尔管家也早早站在城堡口草坪上,迎接着他,但罗亦安心里仍牵挂不下。
“大家都好吗?”罗亦安问。
“都好!”管家回答。
这并未减轻罗亦安的忧虑,他继续问:“妮莎小姐回来了吗?”
“重色轻友啊”,凉台上邓飞探出头来,懒洋洋地插话:“大哥一回来,先问妮莎小姐,也不先问问我。”
罗亦安的心顿时放回肚里。
当初他独自离开城堡地目地,就是看看秘族是否尊重自己,不在自己的身后对这两人灭口。只要自己地利用价值能获得秘族的肯定,他们就会出面,维护妮莎小姐与邓飞的安全,以免被罗亦安误解。以秘族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这点。
虽然他对秘族的态度有九成把握,但一路上他仍惴惴不安。总担心出现不可预料地因素,打乱了自己的判断。不过,该来的早晚要来,日日担心不是办法,这两人的事情总要解决,所以罗亦安在咬牙坚持。现在听到邓飞的话,他才完全放心。
事情解决了。那么,大家随后就可各自离开。余生也不再为这两人担惊。
菲舍尔显然也对这种悠闲的生活憋得发闷。他听到罗亦安回来的消息,立刻闯入罗亦安房间,打断了妮莎与罗亦安间地叙旧。
“妮莎小姐,我可以单独与罗先生谈一会么?”他貌似彬彬有礼,语气却不容拒绝。
妮莎乖顺地离开房间,并轻轻为他们掩上大门,罗亦安劈头就问:“你要走了?”
“不错”。菲舍尔回答:“临走前组织有些交待……关于妮莎与邓飞的交待。”
“请说”,罗亦安答。
“离开这荒僻地克什米尔,你能担保他们不向外界透露这次探险吗?”
“邓飞没有问题,因为在他交往的圈子里,即使他向朋友谈起这次探险,别人也只会以为他是夸夸其谈,当然,我们再一叮咛。我有把握控制住他。至于妮莎……她的交际圈里有许多历史学家,如果她说话,人们有可能对摩亨佐.达罗重新产生兴趣。不过,我打算今后把她带在身边,防止她接触旧友,我想。她对那些旧友也没什么特殊感情。”
“如果你这样安排,组织没有意见”,菲舍尔说:“但我们的金人系统希望你的朋友能做出更大的贡献……亚洲分部崩溃后,我们必须重建亚洲金融系统,你在亚洲有个现成的体系,雅各布长老希望能派人到邓飞地公司里,参与建设亚洲运输网。此外,他希望妮莎小姐能留在印度,协助周静柔小姐,暗中接管我们原先的亚洲体系。”
好高明的解决办法这样一来。如此一来。邓飞与妮莎都成了组织外围人员,他们对组织的威胁也就不存在了。
罗亦安略一犹豫。立刻答应下来。
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解决办法,表面上看,罗亦安的班底都被渗透,但同时,用他的公司作掩护接管秘族原先的产业,不可避免地让公司迎来了新的扩张,从此,亚洲成了他的后院,他的活动范围也更加广泛。这是双赢的结果。
临走时,菲舍尔像是不经意想起了什么,轻描淡写地提醒罗亦安:“哦,请尽快回到新西兰吧,这次变故后,组织决定重新选举长老,通过我们的争取,你也具有了投票权,投票地点是新西兰。请记住,我们都不是所谓地遗族,所以我们是朋友……”
罗亦安欣然地接受了对方的提示。
原来是由于选举来临,遗族们与后来进入组织的普通人争斗表面化,后者为了拉拢自己,向他表达善意,这才有了妮莎与邓飞的安排。罗亦安的回报则是当机立断,旗帜鲜明地站在后者阵营。
西方的政治远不同于东方政治艺术。在西方政治中,两面派永远受到双方的唾弃。相反,立场坚定地战斗,哪怕成为失败方也会受到对方尊重,不会存在赶尽杀绝的现象。罗亦安本身不是遗族,再怎么努力也成为不了遗族,所以,他最好的办法就是爽快地接受拉拢,让所有人知道他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今后才能不断获得帮助。
“等一等”,罗亦安招呼准备告辞地菲舍尔,现在是他回报菲舍尔地时候了:“我个人有点小礼物送给你,诺,这是我这次登山的收获——世界上最顶级地蓝宝石、克什米尔蓝宝石。”
“什么?”菲舍尔接过一块鸽子蛋大小的宝石原矿,立刻被那梦幻般的蓝色所吸引:“啊,你这家伙真是运气好,啊,太谢谢你了,这下,我跟妻子有了交待。”
这家伙也有妻子,罗亦安很好奇,想打听一下对方是怎么安排家庭生活的,想了想,又没开口。这种家庭**,除非对方主动开口,否则。就是失礼。
按秘族的规定,每次探险所得,除最重要物品需要上交外,其余物品可以任由探险者安排。菲舍尔此次地窟之行太敬业了,以至于掳获物品都属于需上交地范畴。而罗亦安的收获主要在于晶柱与金属锭,上缴了3对晶柱与金属锭作为研究,三根晶柱被加工成30枚戒指项链让菲舍尔带走。罗亦安自己还有三根晶柱剩余,成为了收藏品。当然。还有他那两柄手枪。
“本来还有一些矿石,但我把它们交给了一位以色列人,他自称马立克,就是从我飞机上跳伞的那个家伙……”,罗亦安详细讲述了山顶的战斗,事后的扫尾工作还需要秘族介入,还是早点说明好。
“嗯哼。你做得很好,很高兴你没有拒绝对方的请求”,菲舍尔显然被这个消息所震惊,他不顾罗亦安的挽留,匆匆告辞。
“我还没说到城堡地事呢”,罗亦安不悦地看着对方的背影,心中嘀咕。
三天后,风景宜人地德尔湖边。罗亦安带着盛装打扮的妮莎,租乘一艘华丽的长船在湖面缓缓荡漾,他们正赶往湖对面,赴克什米尔土王的约会。为了增强信心,妮莎不仅像平常的盛装印度人一样,带足了黄金首饰。还佩上了一条镶嵌克什米尔蓝宝石的项链,那宝石是罗亦安自己在地下室加工的,项链则完全由克什米尔工匠手工制做。
三天前,菲舍尔离开了罗亦安地房间,从此再也未出现。获知菲舍尔不告而别的消息,邓飞也表示希望尽快上路。经过短暂的商议,邓飞立刻同意了由罗亦安派人帮他管理公司的建议。他不是个商业天才,虽然也隐约猜到这位职业经理人很可能是对方所派遣的监控人员,但罗亦安是最大股东,派人参与经营是理所应当。再说。经过这次地窟旅行。邓飞也了解了罗亦安所属组织的人才济济,简单的保密要求换来背靠大树好乘凉。当然是笔划算的买卖。
于是,在安排好一切后,邓飞也在第二天告辞。剩下罗亦安与妮莎孤男寡女,**。幸运地是,马立克手脚快,没让罗亦安枯等多久,克什米尔土王的邀请便到了。
这是一份庆典的邀请,虽然请柬上没说明什么,但罗亦安隐约猜到,克什米尔土王一定会在庆典上宣布宝石矿发现新矿脉的消息。这条极品蓝宝石矿脉,一定会大大提高克什米尔的地位,也许,还能令克什米尔恢复过去荣光。
湖面上穿梭的船屋似乎感觉到这份喜悦,也许克什米尔王没对他地族人保密,船夫们喜气洋洋划着船,运送者一对对赴约的客人。大多数客人都是本地人,具有婆罗门高贵的血统,此外,就是恰好在当地的,又有点身份的游客。
在过去,克什米尔土王禁止没有贵族头衔的平民在当地修建房屋,善于钻空子的英国平民就在德尔湖上建造长船,以此作为他们的度假屋。此后,湖面上漂荡的形形色色的船屋就成了德尔湖地一景。英国人撤离之后,当地人便将这些船屋据为己有,招待游客。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克什米尔王地庆典也摆设在湖区,湖边一艘装饰一新的巨大王船,就是这庆典地主角。
罗亦安持的是贵宾卡,可以登上王船享受招待,其余的普通游客则准许靠近王船停泊,享受宫廷招待。离王舟十余个船距,宫人已前来引导,检查过了请柬,一艘快艇牵引着罗亦安的船屋靠在王舟边,船屋的主人此时已被震慑的无言以对,他匍匐在船头,等待罗亦安登上王舟。
“怕吗?”罗亦安牵起妮莎颤抖的手,用法语问。
“不怕,有你”,妮莎撩起纱丽的一角,勇敢地站了起来,优雅地伸手让罗亦安搀扶,嘴里低声说着给自己打气的话:“我的血管里流着和他们相同的血,我的肤色与他们完全相同,我和他们唯一的区别是没有一个高贵的母亲,这不足以让他们蔑视我……”
罗亦安赞赏地补充说:“你拥有青春,你拥有美丽,你的笑容能让云雀为之歌唱……”
妮莎激动起来,纱丽下她那饱满的胸膛随着急促的喘息快速起伏着:“而我,却有充足的理由蔑视他们,我会五国语言,我的大脑远比他们聪明,重要的是,我拥有爱情,我的爱人可以把黑暗囚在波港湾里。水会流失,火会熄灭,而爱情却能和命运抗衡……”
罗亦安顾不得旁人的目光,连连为这段话拍手。
“做人最大的乐趣在于通过奋斗去获得我们想要的东西,所以有缺点意味着我们可以进一步完美,有匮乏之处意味着我们可以进一步努力”,罗亦安鼓励着妮莎:““如果整个世界是公正的话,勇气就没有必要存在了。印度存在种性制,我们那也有户籍制,美国还有肤色之别,这些都是根据出身来判断人的高低贵贱,整个世界充满不公正,我们不能老为此悲哀、颓废。所以,拿出勇气来吧,人间没有永恒的夜晚,世界没有永恒的冬天。”
印度对于种性的歧视是深入整个民族的骨子里,妮莎虽有勇气,但多次挑战失败,心里已底气不足。此刻虽然嘴上说得好,但如果罗亦安没有紧紧挽着她的手臂,她早已软到在船上。所以,罗亦安只好一边挽着她缓缓而行,一边不断地低声鼓励。
一个黑黢黢的身影突然从地下冒了出来,突兀地出现在两人面前,一双枯干瘦小的手连连拍动着,用法语说:“说得好,说得好,我从没听过这么精彩的演讲。”
罗亦安身上的肌肉渐渐绷紧,轻轻放松了妮莎的手臂,不引人注意地摆出了攻击姿态,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注视着眼前这位干枯瘦小、苦行僧打扮的印度人,探问:“你听到了多少?”
印度的官方语言是英语,所以印度上层社会个个精通英语。刚才为了避人耳目,罗亦安特地用法语与妮莎交谈,没想到这位苦行僧模样的人却完全听了个十成十,如果此人大声喊叫起来,下面的场景就是罗亦安一行被撵出王舟,甚至被当地人追杀。因为带着低等种姓女子登上王舟,相当于对土王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