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威尼斯的飞机上,罗亦安已于那些身在威尼斯的同伴们进行了沟通,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缘由:
一位老会员迷恋上威尼斯的景色,退休后,他用自己的退休金购买了威尼斯一处房产,与老伴在当地开起小旅馆,并购买了几艘“刚朵拉”接待游客。有一年夏季,他的孙女来威尼斯度假,当地的一位英俊青年吸引了她。据说,拉丁语是最适合说情话的语言,它弯转百折,偶偶细语如同百灵鸟歌唱,这种情意绵绵的话彻底征服不通世故的小女孩,此后,那位小孙女每年夏季都来爷爷的旅馆帮忙,就为了与那位英俊青年相会。
不久前,这位老会员的小孙女再度来威尼斯帮忙,中途却溜走,与那位英俊青年私奔去了南非,不幸的是,小女孩到了南非不久就遭遇了绑架,绑匪勒索赎金数目巨大,小女孩父母卖光了所有产业,仍满足不了绑匪的要求,自感内疚的老人只好变卖自己的旅馆。结果上了律师的当,不仅没有拿到买旅馆的钱,反而变得一无所有。而此时,小女孩的父母遭遇车祸,一死一伤。
此后,发觉事情不对劲的老人拼死向秘密组织发出求助信号。当时,恰好在威尼斯旅行的一位秘密组织成员立刻响应了这一呼救,他向老人发出约见信号,这一信号来的极为及时。当时老人已失去人生自由,正是这一信号使匪徒投鼠忌器,停止了后续行动,只等待这位会员上门,好一网打尽。
幸运地是,这位首先响应老先生求助的会员极为聪明,他发觉事情不对劲。立刻推迟了约会,并动用人力调查此一事件。这才发觉。原来此事从头到尾都是个骗局。那个英俊青年也属于一个古老的组织,这个组织专门用英俊男女勾引无知的富家子弟,骗财骗色。这种欺骗伎俩在民国初期传入中国,旧上海人给骗子们起了个妥贴的名称,叫“拆白党”,或称“吃软饭”。这种骗人技巧,也被称为“仙人跳”。
意大利“拆白党”目前已演化成带黑手党背景黑社会组织。与臭名昭著的黑手党贩毒组织不同,受意大利“拆白党”勒索的人常常顾忌家族名声,不愿张扬。所以,在不显山露水地情况下,这群人像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默默繁衍壮大。几百年时间,他们诈骗地手法已经理论化、系统化,那些经典的诈骗套路都已汇编成教材,训练他们的后备人员。旧中国时期。“拆白党”传入中国,这教材也被翻译过来,新中国成立后,“拆白党”遭受毁灭性打击,这部教材被公安所缴获,成为保密级很高的司法类院校教辅书籍。
首先响应老先生求助的会员发觉真相。立感势单力薄,他马上向附近的会员发出求助要求,同时,他也要求组织帮助派出一位强力人员支援,共济会本身没有配备这样的杀手型人力资源,恰好罗亦安正在俱乐部内大吃海喝,接到求助地秘族就顺势推荐了他。约略了解秘族底细的共济会长老听说罗亦安是隶属于“鹰人”体系的,知道厉害的长老们马上做好了后续安排——包括通过怀特家族辗转借给罗亦安水上飞机,以变相促使罗亦安尽快就位。
“现在?”虽然罗亦安早有心理准备,可听到电话中立即行动的要求。还是满心不悦。屋外夜色深沉。圣马可广场的灯火已象狂欢后篝火的余烬,寂寂寥寥地如一撮撮火星。海水拍打着运河大酒店的基石,门前地栓船桩绿苔斑斑,几只水鸟昏昏欲睡,在栓船桩上不住地点头,白天来来往往的“刚朵拉”们已经歇息,穿着船衣轻摇木桩间。
重要的是,里罗亦安不远的床上正躺着一位娇艳的新娘,正象熟透的蜜桃,等待他地采摘,箭在弦上欲罢不能的罗亦安,实在没有心情在这温柔的时刻,让鲜血沾染自己的指尖。
“很抱歉,我刚抵达,还分不清东南西北”,罗亦安婉拒道。
“我们不需要你分清东南西北”,电话里声音说:“走到窗前来,看看你对面的酒店……”
罗亦安走进窗前,眺望窗外。谭彩玲见状发出问讯的目光,罗亦安冲她轻轻摆手,示意一切安好。
街道上的路灯稀稀疏疏地亮着,岸边有路的地方还有游人闲逛。灯火下传来喁喁的谈话声、轻盈的杯盏酩酊声,这是仅有地热闹。其后地楼房都笼罩在夜色里,没有一丝声息。
“看到那个唯一亮灯的房间了吗?那就是我们地目标,房间里有四个人——那位骗子律师与三名杀手。很抱歉,我们已用尽了所有拖延的手段,但对方已发现了异常,并开始召集杀手,我们获得消息,对方打算明天开始清除行动,现在他们正在布置行动,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罗亦安打断了对方的话,用意大利语问:“天亮时,那灯还能亮吗?”
对方显然没料到这问题,顿了一下,方回答:“你认为早晨的灯光比晚上友好么……当然,你是专家,我们听你的,我们会在切断酒店的安保系统,你有15分钟时间,但我们不能保证房间的灯到时会亮……”
“这就足够了”,罗亦安回答:“告诉我房间号。”
“306房”,在挂上电话前,对方用不经意的口气说:“对了,我听说你在度蜜月,壁橱里有我的礼物,送给你美丽地新娘。浴室里有我们为你准备的东西,请查收。”
“谢谢”,罗亦安挂上了电话,走到壁橱间,微笑着向谭彩玲解释说:“啊,朋友的电话,听说我们在度蜜月。他们在壁橱里放了礼物,请我们查收。”
谭彩玲娇躯横陈。罗衫半解,哑声冲罗亦安撇撇嘴,翻了个白眼,以示坚决不信他的鬼话。
衣柜内是一套威尼斯特产的穆拉诺玻璃酒具和手绘狂欢节面具,这两样事物的语义正好相反:玻璃酒具晶莹剔透,代表透明和开放;皮质手绘面具妖艳怪诞,表情诡异。意味着遮蔽和隐藏。
罗亦安将这些礼物一一取出,拿给谭彩玲观看,却被谭彩玲一把甩在一边,她星眸半嗔半怒,似在发出邀请也似在责怪罗亦安心不在焉。
罗亦安手蜿蜒而上攀上了那高耸的山峰,手里是一片柔软,说不出地受用,谭彩玲更是芳心如醉。时不时发出几下娇柔的喘息。罗亦安放开胆子,指上多用了少许力。谭彩玲轻轻咬着下唇,又不时松开。发出难耐地呻吟。
意乱情迷间,谭彩玲觉得她的花园闯入了一个外来者,她轻轻“呀”了一声,半梦半醒地问:“开始了吗?”旋即。她动了动身子,催促道:“开始吧。”
欢乐一浪接一浪涌来,谭彩玲只感到身子飘上了云端……
苹果般清脆的早晨来临,晨曦里,罗亦安悄然起身,缓缓地从谭彩玲枕下抽出压酸的臂膀,微微活动了一下,光着脚走到窗前。
窗外,威尼斯尚未清醒过来,圣马可广场的鸽子尚在酣睡。床上。心满意足的谭彩玲明媚照人。耀眼的连瞎子也要睁开眼睛。丰嫩如脂地,美白如玉的冰肌雪肤上泛着淡淡的毫芒。那欣长秀美的项脖,高耸挺拔的圣峰,和纤柔滑嫩的**,仿佛是从赞美诗中走出来的仙女。
是时候了,罗亦安悄然走进浴室,游目四顾。
浴室内整洁光亮,表面上看似乎毫无异状。罗亦安掀开抽水马桶的储水盖,果然在里面发现一个油纸包,里面包着四个弹夹。
浴缸擦得蹭亮,罗亦安伸手顺着浴缸扶手摸了一把,发觉扶手边几个螺丝似乎有点异样,拧开螺丝,从扶手管内搜出了枪管与消声器……
很快,罗亦安从浴室内各个角落找全了枪支地各个部件,一眨眼,整个枪支组装完毕,罗亦安轻轻地将枪背在身后,慢慢地拧开浴室门,走进卧室。
也许昨夜过于疯狂,谭彩玲仍陷于昏睡中,罗亦安悄悄穿戴整齐,临出门,他迟疑了一下,又悄无声息地走回衣橱,拿起了那个狂欢节面具。
面具底下还压着一个信封,昨夜灯光昏暗竟没有发现,罗亦安扫了一眼酣睡的谭彩玲,轻轻地打开信封,倒出一堆卡片来。
那是威尼斯各大酒店、餐厅的vip会员卡,凭着一堆卡片来往于威尼斯各处名胜,都会畅通无阻,那些秘密组织的会员倒是体罗亦安想的周到。
轻轻地走出房门,来到楼道中,酒店内一片静寂,员工们还在沉睡,厚厚的地毯吸附了罗亦安地脚步声,他像幽灵般无声无息地来到一楼大厅,闪身躲入了大厅侧面的洗手间内。
打开洗手间的窗户,罗亦安侧耳听一听窗外的动静,取出谭彩玲的化妆镜,将镜子伸出窗外,借机观察了一下街道上的行为。太阳刚刚伸起,街道上一片朦胧,看日出的游客都挤到了外面的岛屿,市中心反而空空无人。
罗亦安收起镜子,掏出谭彩玲的指甲油,往几个手指尖抹上一层薄薄的透明指甲油,以掩盖自己地指纹,伸出手,让风自然吹干这些指甲油。他一闪身,用最快地速度跃出窗外。才一落地,他立刻身体贴墙,半蹲下来观察着整个街道。待了半晌,见到左右毫无动静,他取出狂欢节面具,施施然的戴在脸上,直起身体,大摇大摆地顺着街道向最近的拱桥走去。
如果有人在旁边,就会发现眼前的景象很诡异。狂欢节已过。街道上竟然有个人带着一付妖艳怪诞地狂欢节面具,大摇大摆的走着,他虽然走路快步流星,但却像猫一样,石板路上听不到丝毫的脚步声。
目标酒店的侧门虚掩着,罗亦安跨过了桥,飞快地找见了那扇虚掩的门。伸出一个指头轻轻触了一下门把手,锈迹斑斑的门轴润滑得很好。一点没听见门开合的吱纽声。他在门洞里等了片刻,没听见街道上地动静,身体像蛇一样一扭无声无息的溜进了门。
摸进了洗衣房,罗亦安从衣服堆里翻捡出一件黑色地披风,将浑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脸部也隐藏在面具之下。他踩着厚厚的地毯,走上了三楼。在306房间前,他最后检查了一遍枪支状况,伸手镇定的按响了门铃,而后,他躲在门侧,双眼盯着门上的猫眼。
猫眼外的玻璃白亮透明,不一会儿,房间内一个带着睡意的声音问:“谁?有什么事?”
罗亦安平静地回答:“先生。酒店叫醒服务。有人让我在这个点钟叫醒你。”
房间内传来含含糊糊的嘟囔声,这时,猫眼突然变成灰暗色,说明有人正在通过猫眼观察屋外的动静。
罗亦安闪电般举起带消声器的手枪,捅在猫眼上扣动扳机,枪响过后。猫眼洞穿,从击穿的猫眼口飞出一丝红色的血沫,门内随即传出沉闷的倒地声。他再一低手,冲门锁一枪,击烂门锁,猛一撞门,翻滚着冲进屋门内。
床边、沙发边、屋角窗帘后——罗亦安顾不得检查倒在门边的汉子,冲屋内这三个地方连开三枪。刚才地敲门声已经醒了屋内的三个杀手,同伴的倒地声更让他们明白遭遇了袭击,训练有素的他们立刻借屋内的家具隐藏起身影。准备反击。但没想到罗亦安来得如此暴风骤雨,更没想到的是。他像具备透视眼一样发现了躲藏在各个角落里地杀手,仅仅三枪,一点没有多余的动作,干脆利落的送了他们的命。
九分钟,干完这一切,只花了九分钟。翻检着对方的尸体,门边倒下的汉子右眼中枪,子弹射入颅内。其余的杀手则各个眉心中弹。
罗亦安抬眼看看手表,还有时间。他身影闪动,迅速在房间里搜索起来,将这三人身上的钱财与贵重物品洗劫一空,又在房间内胡乱翻动一番,做出打劫的假象,三分钟后,罗亦安开大空调,轻轻掩上门,准时撤离。
街上已有了稀稀落落的人群,罗亦安躲在门后,将那件黑色披风撕成一小块一小块,包裹上打劫来地手表、杀手地手枪以及他自己的手枪零件。摘下那个狂欢节面具,揣入怀中。等待一个街上无人注意地时刻,嗖地窜到门外,在墙边略一停留,他一猫腰,无声无息地坠在一个早起商贩的背后,神奇自若地向圣马可广场走去。
走过威尼斯公爵府,一座拱桥通向对岸的地牢,这就是非常有名的叹息桥,听说恋人们在桥下接吻就可以天长地久,而电影“情定日落桥”就在这儿取景的。但事实上,当初那些犯人在公爵府接受审判之后,跨过了这座桥、进入地牢的囚犯再也不可能再回到这个世上了,所以囚犯会在桥上的小窗口,发出为告别人世而不舍的叹息声。
清晨的叹息桥下静寂无人,罗亦安慢慢地踱到桥下,乘人不注意,将那些碎包裹被扔到了桥下的水中。重物坠着的包裹缓缓沉入水中,罗亦安也不由地发出一声叹息。
悠悠闲闲的坐在圣马可广场,晨起的鸽子咕咕叫着,罗亦安从早起的小贩手里买来一包小米,风轻云淡的撒播着小米喂着鸽子。鸽子欢乐的咕咕叫着,争相落在他的肩头、臂膀,争食着他手中的小米。一些鸽子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拉着屎,飞散的羽毛沾上了他的头发。
2个多小时过去了,看日出的游客渐渐回到了市中心,阳光普照,一生不可错过的世界50大美景之一清晰的揭开了朦胧的面纱,雾光、水色、街景、人潮扑面而来。罗亦安悄悄用洗甲水,洗去手上的指甲油,寻思着谭彩玲已被这喧闹声惊醒,他吸了吸鼻子,嗅了嗅身上的味道——全是鸽屎味,闻不见半点硝烟气。他满意的点点头,撒出最后一把小米,拍拍手,摇摇摆摆的踱回到自己的酒店门前。
河上已经停了一艘警用汽艇,这就是威尼斯的“警车”,汽艇顶上的警灯一闪一闪的,由于现在还太早,警察们没有拉响警笛,他们甚至不敢大声喧哗。
罗亦安带着半身鸽屎、半身鸽羽,抄着手站在自己的酒店门口,与一群闲汉看着河对岸的风景,看着警察抬出了那四具尸体,断断续续的听到警察们相互谈论:“……发现门锁坏了……报了警……是个老手,都是一枪致命……空调开得很大,无法判断准确死亡时间……昨晚安保系统坏了,正准备今天维修……询问了附近几位游客,没有发现异常……”
罗亦安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带着百无聊赖的神情,慢慢的转身向酒店走去。
“嗨,你,停一下!”对岸的警察吆喝道。罗亦安听而未闻,继续不慌不忙地向酒店内走。
“嗨,那个正往运河酒店走的先生,请停一下!”警察继续用英语喊。
罗亦安慢慢的转过身来,努力睁大睡眼惺忪的眼睛,带着茫然无知的神情,看着河对面的威尼斯警察。这时,其中一名警察使劲冲罗亦安招手,喊道:“先生,请停一下,能问你几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