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爷,您这是打算去哪儿呢?”
被人称作小六爷是个年轻的男子,一身紫色锦衣,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只见他微微点头,表示打招呼。“请朋友去悦薇吃个饭。”
“赶巧了,我也是。”
现在,之岚城中,悦薇酒楼已经成为了一大特色,十二位清一色的美女侍应,组成了一道绝对吸引眼球的亮丽风景。时间一长,城中各大酒楼便有不少效仿者,可不管他们怎么效仿,似乎都盖不过悦薇酒楼的风头。
城东一家三层高的酒楼里。
“掌柜的,进货量已经按您的吩咐减了三分之一。”
胖胖的男人单手托着下巴,仿佛在思索什么,没有应小二的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开口,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哪一个姑娘不比他们的漂亮?但这是为什么呢……”
“听说他们那有个领头的姑娘,厉害的很,楼里的侍应都是她教出来的,要不,咱们把她挖过来?”
胖掌柜看了他一眼:“听说听说,一天不好好做事,这些倒是打听得清楚!”
“是是。”小二低头应了两声便到后院去了。
……
城北大宅的主屋中。
“爹,怎么样?你儿子我平时那是懒了点儿,不过只要我想,天下就没有我办不成的事儿!是吧,娘?”
“你小子!”戚劲板着脸骂了一声,不过旋即就绷不住笑了出来,得意的神色洋溢在脸上,一览无余。
一旁的房氏笑道:“老爷,我早就说了,青儿这是大器晚成。”
“哈哈,我儿子,当然是成大器的料。”
这个尾巴快要翘上天的戚复青,便是那日让陈瑀烦恼不已的少爷。此次他也算瞎猫碰上死耗子,凭借当初任意妄为的“馊主意”,在同龄的少爷小姐中风云了一把。其实,若不是如歌急需用钱,在悦薇酒楼插了一脚,他现在恐怕就不是这幅洋洋得意的模样了。
戚复青趁机说:“对了,爹,我最近看上个银店,想盘下来。”
“什么店子?”
他也不说明白,模模糊糊回道:“小店,在西边儿,有些远,您肯定没听过。”
一想到放纵酒色多年的独子要改邪归正了,戚劲也顾不上许多,再说一个小店面,根本花不了几个钱,于是他没有深究,点头应允:“回头你到账房那提银子就是了。”
“谢谢爹。”戚复青眉开眼笑地给戚劲捶肩膀,心里却盘算着等银子到手了,马上去醉风楼把小樱桃给赎下来,一个人慢慢享用。
房氏抿了口茶,满脸慈爱地说:“哎,现在儿子也懂事了,我呀,终于可以颐养天年了。”这二十几年,明面上暗地里跟戚劲那些小妾偏房斗来斗去,她也乏了,如今看到儿子出息了,心里便安下来了,不愁将来没人养老送终。
“青儿,过几日我要回乡一趟,办迁祖坟的事情,你不要惹出乱子来。”
“哎哟,爹,您怎么还用老眼光看我。现在您走大街上一打听,谁敢不知道我悦薇酒楼的招牌?谁敢没听过里面的十二金钗?”瞧那样子,像是所有的成果都是他自个儿一手促成的。
话说,这十二金钗的名号,还是如歌脸不红心不跳地从人家那里扒来的。旁人只管叫好叫绝,谁会想到背后的那些事儿,不过就算他们想深究,也没处查去,用某人的话说就是:有本事你也来个穿越,把曹老先生请过来拆穿我。
“好好好,知道你出息了,我也算放心了。”
……
“颜姐,外边儿有人找你。”说话的姑娘叫叶柳儿,是十二个人中年纪最大的,偏偏她却叫如歌一声颜姐,可见她在悦薇酒楼里的地位。
“噢,谢了。”刚送走了吃午饭的食客,大家都得了空,正在后院休息着,如歌也是其中一个。不用猜,她知道来的肯定是双儿。
站在酒楼门口,并没有看到今天双儿那身印花一群,她左右张望了一下,不禁疑道:“人呢?”
“颜姑娘。”叫她的是个又矮又胖的男人,略有些秃顶,在如歌的审美观中,此人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嗯?是你找我?”
“正是,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她还没有傻到随便来个人就跟着走了,当即摇头道:“可我不认识你。”
不等那人说话,陈全突然从里面走出来,眉头一皱,张口就问:“矮邱,你来做什么?”
矮邱既然敢到门口来,便不怕被人撞破,看到陈全后,冷哼一声:“我来做什么还用问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莫说之岚,南迟有谁不知道落凤楼的金字招牌?”
“那又如何?颜姑娘是我们悦薇的人。”
如歌一听,把对方的来意猜了个七八分,而且她感觉,陈全在对方说出落凤楼三个字的时候,气势顿时就弱了下来。莫非它后面有很厉害的背景,就像凤家在景国那样?
矮邱似问非问地说:“颜姑娘恐怕还是自由之身吧。”
“你为何这么想挖走我?我不过是个小侍应罢了。”
“外面的确将戚少爷传得极神,不过呢,纸终归包不住火,既然有人知道底细,就会有人说出去。我们东家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原来颜姑娘才是那个厉害的角儿。”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肥肉几乎堆在了一起,如歌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心。
“你抬举了。”她谦和道:“不过我现在并没有离开悦薇的打算,真是抱歉。”
矮邱也不多话,直接拿出了最简单的办法,利诱-——“我们东家给你的,将会是悦薇的三倍。”
陈全似乎知道自己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话语权,一直保持缄默,静静地站在如歌身边。
“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但陈掌柜是我的恩人,我不能忘恩负义。”
“好了,颜姑娘的答案你也听到了,现在你可以走了。”陈全没给对方什么好脸色,虽然落凤楼背后的势力确实很大,但在之岚这种边缘城池,它与在此地积蓄了好几代的戚家相比,只能说各有千秋。
待矮邱走后,他回头看见明眸皓齿的女子正冲着自己浅笑,不知道怎么的就说了一声谢谢。
“我说了,陈掌柜是我的恩人。”她这话也不假,若不是陈瑀压着后面几个多嘴多舌的老头子,把十二金钗的事全部放手交给她,她也做不出来现今的动静。
不禁又想起了凤凛,那个温文尔雅,如玉舒心的男子,若说在悦薇酒楼,她自己要做好并不难,但让她直接教授以及统管这十一个黄花闺女着实就没那么简单了。在邺水的时候,毕竟有那么多有经验的人帮衬着,她基本上只需拿出理论即可,而现在,她已经真真正正成了孤身一人。好在以前跟他学过不少管理方面的内容,才没在这儿栽跟头。
也不知道现在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他肯定已经得知自己失踪的事情了,那么他会为此赶回邺水吗?消失了这么长时间,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已经遭遇不测了?那么等边关解禁了,自己大摇大摆地回去,不是得吓死他?
……
如歌原以为日子会平平安安一直过到自己回景国的那一天,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九月下旬的一天,当那个吊儿郎当的戚复青出现在悦薇酒楼的时候,一切属于和平与美好的事物都结束了。
戚复青基本很难得来一次酒楼,戚家、妓院、赌场三点一线的生活,让他根本无暇分心。上一回来是因为侍应的事情,虽然酒楼里的人心里都明白,这功劳跟他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可外面的人却不那么清楚了,故而他为了做样子,摆足少爷的架子来视察了一番。
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背,上回他来的时候,如歌刚好因为生理痛,请了一天的假。
“公子,您一个人还是等朋友?”
戚复青将眼前言笑盈盈的姑娘从头到尾地打量了一番,有些轻佻地道:“这么标致的姑娘,上回怎么没见着你?”
如歌见惯了这种眼神,也没多在意,至于对方说的上回,谁知道是哪一回。
“许是因为我在伺候别的客人吧。”不想跟他在纠缠下去,她很快将话带到正题上:“公子是想坐一楼还是二楼?”
戚复青瞧她在自己放肆的眼神下面色不改,顿时兴致更浓,不答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过酒楼里的一个小侍应,不敢劳公子挂记。”如歌看他脚下像生了根似的,半天都没有要往里走的意思,心里恨不得把他拖进去扔在椅子上,然后找别人来伺候,可是偏偏她又不能,只好在这里与他虚与委蛇。
“若我非要知道呢?”
在对方死皮赖脸的战术下,她有些恼火了,奈何这悦薇酒楼不是自己的,没法照着自己的性子来,于是她巧笑嫣然:“吃饭可跟我的名字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我不是来吃饭的。”戚复青很干脆地说。
“戚少爷,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