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应声而落,那株新搬来的滴水观音也被打到了一旁。伊珍没想到自己好心竟然犯了大错,吓得站在一旁,一句也说不出,尚容拉过若水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待看到妹妹的手已经红了一片,正在微微发抖,而刚才自己虽然挡开了枝叶,可妹妹的嘴角似乎还是被碰到了,这会儿已经肿了起来。尚容心中大疼,顿时怒气上涌,冲伊珍吼道:“你怎么回事!”
伊珍本已吓得够呛,被尚容这一吼,瑟缩了一下,眼泪顿时涌出眼眶,躲到耿灼华身后委委屈屈的大哭起来。耿灼华心有不忍,看了眼尚容:“她又不是故意的,你冲她这么大声做什么!还不赶快去请大夫!”
尚容咬咬牙,凌厉的眸子狠狠瞪了眼伊珍,赶忙将妹妹扶到床上坐好,庆安已经匆匆忙忙的去找大夫了。伊珍慢慢的蹭到床前,想看看若水的伤势如何,尚容一动不动,冷冷道:“出去!”
“哥,我没事,呲……”若水一说话,牵动嘴角,疼的一抽。尚容脸上满是心疼,担心的看着妹妹。
伊珍抖了一下,哽咽道:“我……我就是想看看若水。”
耿灼华握着她的手,皱着眉对尚容道:“她也是关心若水,你这是干嘛?”
尚容冷笑道:“关心?我替我妹妹谢谢了,出去!”
伊珍扁扁嘴,猛的站到了耿灼华身前:“错是我犯的,你对我吼便是,不准对耿姐姐大声!”
尚容眸子更冷,看了耿灼华一眼后,眼风冷冷一扫伊珍:“出去!”
“他好可怕!”伊珍猛的扑到耿灼华怀里,瑟瑟发抖,眼泪不停的流着。
耿灼华摸摸伊珍的头,抬眼瞪着尚容:“你好不讲理!若水,我们先回去了,改天我再过来看你。”说完拉着伊珍出了门。
“灼华……我哥……”若水着急的站起来,要去追耿灼华,却被尚容硬硬拦住,“哥……”
“别再说话了,”尚容将她按回床上,眉头微皱,眼中也有一丝黯然,“追也没用,等你好了我再去向她解释吧。”
若水看着尚容,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生日,开始还和和美美,郎情妾意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若水看着哥哥脸上也有些颓丧的样子,便轻轻握住他的手,含含混混的道:“哥……对唔起……”
尚容看她嘴角肿着,受了伤却还想着安慰自己,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傻丫头,快点好起来!可别耽误我的大事!”
“恩!”若水抿着嘴,想笑又不敢笑,使劲点了点头。呵!哥哥笑了,暂时没事了吧,只是,可惜了那株滴水观音。
“改天我再买给你……一株别的吧!”
若水摇摇头,伸手使劲指了指地上的滴水观音:“就它!”
“知道了,还买它。”尚容微笑着,眼里全是温暖和疼爱。
大夫终于赶来了,检查过后,开了些外敷的药物,宜双拿着药替若水涂上。过了一会儿,穆舒氏和崇安也赶了过来,他们两人本来约好一起去采购,刚出门不久就听到了若水受伤的消息,匆匆赶了回来,幸好没什么大事。
接下来的几天,若水都被困在自己房中,来问候的人一拨又一拨,先是家里其余两房的伯母婶婶姐妹兄弟,而后是宝媛小姑带着弟弟,这都罢了,毕竟都是亲人,可接下来,安小姐她们居然也都一个不落的来了,而且来完一圈又来一圈,若水每天迎来送往,每次送完,只觉得自己都快笑成肌无力了,本来快好了的嘴角,肿的越来越厉害。到了最后,尚容干脆坐在院门口,推说大夫让妹妹好好休息,不便见客,一律挡驾。若水终于送了一口气,其实自从病了,跟自己关系最铁的几人并未出现,反而都只是每日简单问候,同时送来一堆一堆的礼物。满儿和佟福每日变着花样的做好入口的食物送来,金家三兄妹,搜罗了无数的伤药,零零散散已经摆了一柜子,耿灼华和伊珍的贴身丫头,几乎成了若水的丫头,天天在旁边伺候着,让若水既感动又无奈。有了这么多人的关心,若水的伤终于渐渐好了。
大年三十这晚,整个恭佳府老少聚在一起过年,桌上的气氛难得的欢乐与融洽。到了子时,全家一起去放鞭炮和烟火,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凤龄也第一次参加到了其中,虽说她曾试图拿一个鞭炮吓唬若水,但是被眼尖的韵静出声破坏了。京城的鞭炮声比江宁的多了好多,也响了好多,而烟花更是璀璨夺目,尤其是紫禁城方向,花样繁复的烟花一片片的升起,让人舍不得移开眼,夜空被照的一片明亮,整个京城似乎都被笼罩在一片炫目的烟火花海之中。若水看着烟火下一家老少开开心心的笑脸,真希望这种温馨能一直持续下去。
尽管直到天快亮,若水才睡下,可还是只睡了一会儿便醒了,按照在江宁的惯例,每到大年初一一早,可就得去拜年了,尤其现在跟奶奶住在一起,新年的第一个请安和拜年,更得早才行。若水刚要起身穿衣,就听见春情在外面轻轻的敲了敲窗:“小姐,刚二太太吩咐了,说今儿个不用早起,让您再睡会儿。”
“咦?难道不用请安了吗?阿玛额娘也没起?”
“都没呢!”春情说完,见若水不再有吩咐,就去陪弟弟了。因为过年,穆舒氏索性给丫头们放了半个月的假,让她们回去过年了,陆娘已是家破人亡,红绵则是孤儿,两人无处可去,仍然留在府中,而春情,家中只有一个弟弟,穆舒氏不忍让他们两个那么冷冷清清的,就将她的弟弟接到了府中过年,院里的厨房之类的都可以随意使用,春情的弟弟很是开心,连带着春情那张冷傲的脸上也总是挂着温柔的笑意。
若水听着她远去的脚步声,心中很是奇怪,难道京城的习惯与江宁这么不同吗?不过最后还是懒虫战胜了一切,她重新钻到被子里,蒙头大睡。一直到了午饭过后,她才爬了起来,春情帮她打好了热水,绞好了毛巾,若水边擦脸边笑道:“春情姐姐,你不用管我,去陪弟弟好了。”
春情浅浅一笑:“没事的,弟弟吃过午饭睡了。”
若水有些不好意思:“看来我起的太晚了,额娘他们呢?”
“二太太在房里呢,二老爷领着二少爷出门拜年去了,二小姐现在可要用饭?”
若水点点头:“恩,就摆在额娘房里吧。”春情点点头,端着盆子退了出去。
若水走进穆舒氏的房间,见她正坐在暖炕上,对着花格窗出神,便轻轻摇了摇她:“额娘,怎么了?”
穆舒氏回过神来:“没什么,就是想你外祖母和外祖父了,还有你梅姨。”
若水敛起笑容,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道:“外祖父他们身体可好?”
“恩,昨个儿才收到他们的信,都还不错。还没吃饭吧?陆娘……”
“额娘,春情已经去了,待会儿我就在你这儿吃了。”若水笑着打断她的话,“对了,今天不用去东院请安么?”
“可千万别去,去了便是惹人嫌了。”韵静的声音从门口飘了过来,若水不由好笑,最近怎么了,流行偷听人讲话么,而且听完还总是大大方方的插话进来。
“你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没轻没重了!”纳兰氏说着,领着韵静和怡亭走了进来。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韵静一屁股坐在暖炕上,“那种人,凭什么来咱们府里过年,还蹭吃蹭喝的!”
若水听的一头雾水,怡亭笑着解释道:“每到大年初一,老太爷的四个儿子便会到咱们府里拜年,照例老太太都会留他们一天,让他们在这里‘蹭吃蹭喝’。”说完,笑着看了韵静一眼。
“怡亭说的没错,”纳兰氏接口道,“所以,咱们到了这一天,索性直接不请安不出现,也免得见到他们尴尬。不过,话说回来,能惹得咱们韵静这么生气,只怕不是来拜年这么简单吧!”纳兰氏笑着睨了眼韵静。
“三婶,您还拿我逗趣呢,明知道我都快烦死了!”
“呸呸呸,大过年的说的这是什么话!快点摸摸木头。”纳兰氏瞪了她一眼。
韵静撅撅嘴:“我才不信这些!”
“唉!这孩子,”纳兰氏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摇头,才道,“是咱们家那老太爷,刚折腾完你们家,现在又把主意打到三房和大房上了。”
“哦?”穆舒氏讶道,“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他不是有四个儿子嘛,那四个儿子一共生了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现在除了一个年纪尚幼,其余的都快到了婚配的年纪了,他就把主意又打到咱们家头上了。”
“难道……”
“没错!不过,他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凤龄,想将凤龄嫁给他那不争气的孙子,结果,被凤龄好一顿骂!后来,又将主意打到了怡亭身上,也被我断然回绝了。没想到他竟然还不死心,又瞄上了韵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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