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空从一片黑暗中恢复意识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交错的木制房梁。
其实这种东西他并不陌生，在他们陆家的老宅里随便抬抬头都能看到。
有问题的是他的容身之所。
长而窄的木箱……
“难道我在被停灵？”陆少空在心底嘟囔了一句，“我们家什么时候有这规矩了？”
抬起手想要揉揉额头，却在手掌划过眼前时发现了状况的麻烦。——这双手，无论从大小还是肤色，都不是他从前的样子。
“重生也就罢了，如果是穿越的话……好像有点糟糕啊。”一边想着陆少空一边拽起衣领看看。
交领左衽。
穿越无误。
忍住了想要叹息的冲动，陆少空在心里把造成他如今这步田地的西方鬼帝狠狠问候了一百八十遍。
然后，他听到了房间中低低的对话声。
“莫大人，事已至此，您日后有什么打算？”说话的是个年轻的男人，声音有些低、有些懒，却带着那么一种暖洋洋的熨帖人心的味道。重点是，它还耳熟。
答话的则是个有些颓败的中年男人：“道儿不能枉死。虽然这话在您面前说出来有些大逆不道，但臣还是决定要相助大王子。”
“因为不知道其他几个谁才是害死令郎的幕后真凶所以有杀错无放过？”青年低笑一声，“听顾某一句劝，辞官归隐吧。老大不是个好相与的东西，赤月我不会同意交到他手上。”
中年人声音一抖：“君上……”
“莫大人，顾某敬您这些年于我赤月忠心无二，”青年放缓了声音，“这才不想您折在这夺嫡之争。令郎的仇，顾某替您记下了。”
“君上……”中年人哽咽一声，而后放声大哭，“谢君上……”
陆少空听得鼻子一酸。他分不清究竟是自己被男人哭声中的悲凉感染，还是这身体对血亲的心疼，他只知道，这个哭得毫无形象的男人，是一个绝境逢生的父亲。
哭声突兀地停止，陆少空还没来得及惊讶，青年低缓的声音已经再度响起：“棺材里面的那个，你可以起来了。”
心里狠狠一顿，陆少空深吸两口气，双手攀着棺材的边缘坐了起来。
他所处的地方当真是一座灵堂，白幡高挂、冥烛摇曳。
白衣长发的男人正在把一个明显已经失去意识的素衣中年人安置在墙边摆放的椅子里。
像是听到了他坐起身的声音，白衣人头也不回地提问：“你是谁？莫家公子……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来的孤魂野鬼？”
“我……”陆少空张张嘴，一时间有点拿不准是不是该说实话。
“千万别说你失忆。”白衣人笑一声，慢慢地转过身，“记忆没了，习惯可丢不了。莫公子可没有还阳后还能躺那么长时间听聊天的那份谨慎。”
陆少空张着嘴，一时不知是该先感慨他对穿越人士借口的门清，还是该先惊讶这居然就是他曾在幻境里见过的那个人。
“怎么？还没想好？”白衣人交抱着双臂，慢吞吞地走过来，陆少空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唇边的冷笑，“其实没想好也没关系，反正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我再让你死透点也就是个举手之劳。”
陆少空脸色一僵：尼玛这人是认真的！“我坦白！我是孤魂野鬼。”
白衣人一挑眉：“我喜欢诚实的人。”说完，轻轻唤了一声“君侍”。
随着他的话音，一身灰衣、脸上却顶着一副碧玉面具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这个人，陆少空终于确定自己是穿到了曾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个苦逼人生走马灯的世界，而现在在他眼前的，就是那两个当事人。
看到坐在棺材里的前尸体，苦逼人生的主角并米有任何过激反应，只是很平静地走到白衣人面前：“君上。”
“通知云狼的人去找找死亡时间和莫公子差不多的男人尸首，身量相当的最好。找到了以后送过来。”白衣人悠悠闲闲吩咐一句。
看着男人领命而去，他冲陆少空挥挥手：“先躺回去。”然后便走到院子里高喊“来人”。
陆少空躺在棺材里，就听着白衣人先吩咐府里的管事把“哀思过度，因而昏厥”的莫大人抬去休息，又表示“顾某敬重莫大人为人，今夜就为莫公子守灵聊表心意”，然后在府里人的一片感谢声中听到了关门的动静。
在听到对方“出来吧”的召唤后，陆少空重新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白衣人正坐在火盆前优哉悠哉烧纸钱：“顾询柳，字观棋。本朝辅政君。国名赤月，国都离都。你是御史大夫莫纳莫瑞安的独子、大王子龙昙的侍读莫道。四天前为了在刺客刀下保护龙昙不幸牺牲，享年十五周岁。……还有什么要问的？”
陆少空张张嘴，末了却只能问出一句“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顾询柳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要是觉得你没有为我所用的价值……再杀你一次也不太费事。”
“那你觉得天师对你有用吗？”陆少空有点想咬牙。这男人美归美，但未免草菅人命得有些过分了吧？
“天师？”顾询柳总算难得地给了他个正眼，“看风水的？批八字的？还是降妖除鬼或者招摇撞骗的？”
“收鬼。”陆少空决定豁出去。
“收鬼啊……”顾询柳捏着下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短时间之内用不到呢……”
平心而论，陆少空是真的觉得这个白衣胜雪的男人漂亮，五官秀美脊背挺拔，即使是有些松垮地坐着，也能让人想到小憩的鹤。但一想到男人在幻境里的表现以及眼下可能思考着的内容，他就只能承认“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当真是个真理。
“名字？”在陆少空走神的片刻，顾询柳已经完成了斟酌。
明白自己应该不至于立刻被送回去的陆少空也很合作地报上了名字。
听到答案的顾询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下来你的人生会怎么过……就看是莫大人先醒来还是我的人先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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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卷名和简介不用说了，无极生《双侠》的歌名和歌词。
然后……mona酱，对你提供的名字的归宿还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