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心里暗叫不好。明明想默默无闻地混个三年五载的,偏偏在第一天就跟皇上打上了照面。这日子恐怕是想平静都平静不下来了,因为苏苏看到此刻仍坐在椅子上的张妃正用可以杀死人的目光恶狠狠地看着她。
心里打了个寒噤,却知道皇上的问话不可不答,便弱弱地说了一句:“我叫萧苏苏。”
“大胆!”张妃在后面尖叫起来:“皇上问话,居然敢不自称奴婢!”
苏苏暗暗叫苦,一时紧张,忘了规矩。毕竟,她又不是真的宫女,这些规矩对她来说陌生的很,一时半会的忘了也是正常的。
她急忙跪了下来,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绸儿也知苏苏闯了大祸,也一同跪下,求皇上饶恕。
皇上却仍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好像没听见所有人的话似的,淡淡地说道:“萧苏苏……萧苏苏……呵呵,名字倒不错。起来吧。”
苏苏不知道皇上到底什么意思,不过皇上叫她起来,她也不敢不起来。
站起来后,苏苏继续站在那边,低着头,不说话。倒是皇上先开了口:“你是一直在这儿伺候的宫女么?”
苏苏硬着头皮答道:“回皇上的话,奴婢是一直在这儿伺候的。”
“嗯?可是朕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同似的……到底是哪里不同呢……”
皇上开始仔细端详起苏苏的脸来。苏苏不敢接话,心跳到不行。这杨广倒是厉害,自己的容貌声音啥都没变,他居然看得出来不是一个灵魂了?
这时,张妃那娇滴滴的声音又响起来了:“皇上,臣妾困了呢。”
皇上回过神来,转身走了回去:“呵呵,爱妃说的是。天色也不早了,那咱们就寝吧。”说完就搂着张妃往里走去。
这个时候一般是不用奴婢们伺候的。苏苏总算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三魂去了两魂半。看来这皇上果然是对女人充满了新鲜感,一下次对苏苏好奇起来,一下子又抛到九霄云外,和宠妃快活去了。
绸儿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拉着苏苏小跑出了御书房。一直回到苏苏的屋子了,两个人同时躺倒在床上,长长舒了口气。
“今儿个真是把我吓得半死。苏姐姐你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只不过也被吓到了而已。”
“唉……你确实是有点……有点不一样了,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不过,今天的事真真不要再来一次的好。万一被皇上……”
稠儿没有说下去,苏苏却明白她的意思。虽说这后宫中不知有多少女人哭着喊着想接近皇上,可苏苏却一点儿也没这想法。也不完全是因为知道杨广是什么德性,苏苏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女生,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把自己交给一个有了无数老婆的男人呢?而稠儿她也是个好姑娘,和苏苏一样,所以也不指望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之类的事情,只想安安分分地守好本分、早日出宫罢了。
听得稠儿话里透出了担心的意思,苏苏不由有些感动,她握着稠儿的手,安慰道:“今天是我太不小心了,放心吧,我以后会更注意些的,不会再让你担心的。”
这天晚上,稠儿便和苏苏挤在一张床上睡了。苏苏睡的很好,很安详。刚穿过来就遇到了这样一个好姐妹,确实是件让人温暖的事情。
感觉刚刚睡了没多久,就被稠儿给叫醒了。
苏苏虽然千万个不愿意,可也知道不得不起来。为了不在皇上面前出什么差错,苏苏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向御书房匆匆走去。
到了御书房门口,苏苏和稠儿安安静静地在那儿候着,等皇上和张妃起身。
等了将近大半个时辰,苏苏的腿都要打颤了,张妃那娇柔的声音总算悠悠地响了起来。
苏苏和稠儿赶紧端着水盆和毛巾等用品,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皇上和张妃已经坐在了床上。
苏苏乖乖巧巧地递上毛巾,不敢抬头。皇上貌似已经忘记了昨天晚上的事,也就更想不起来苏苏这个人了,只顾着边擦脸边和张妃调侃。不过,张妃那娇滴滴的声音实在让苏苏受不了,听几句就起一身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杨广是怎么想的,居然好这一口。
穿戴完毕后,皇上牵起张妃的手来到御书房的正厅,笑道:“爱妃啊,朕前两天写了一首诗,想不想看啊?”
苏苏心里撇了撇嘴,这还用说。
张妃又咯咯娇笑起来:“想啊想啊,臣妾好想看……”
皇上找了一会,便拿出了一张纸来。“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
好歹是科班出身的,苏苏知道这杨广虽然残暴不仁,可是在诗词书法方面可是个千古奇才。这首诗是乐府·春江花月夜二首之一。
这时,张妃发出了夸张的叫声,说道:“皇上,这诗真真是了不起的惊世之作啊!臣妾真是太喜欢这首诗的意境了!”
苏苏又忍不住在心里逼视了一下张妃:听她来来去去都是些假大空的溢美之词,根本说不出个道道来,想来也是绣花枕头罢了。
苏苏心里这么想,神色里或多或少就表现了出来。没想到杨广眼尖的很,他诧异地看了苏苏一眼,笑着问道:“苏丫头,怎么?觉得朕的诗不好么?”
苏苏大惊,急忙跪了下去,心里暗暗叫苦。她只不过是不屑张妃什么都不懂而拼命谄媚的行为而已,对于杨广的诗,虽然她在现代就很欣赏,可毕竟读过太多名词佳句,这诗在她看来也不过尔尔。她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奴婢不敢!奴婢绝没有这个意思!皇上的诗文自是极品,奴婢粗鄙之人,怎懂的品读皇上的佳作?”
过了半响,皇上才呵呵干笑了几声,让苏苏起来,回过头去自和张妃说笑了。苏苏的小心脏今天又受到了冲击,现在她最好找个地方钻进去,或是把自己藏在角落里,让皇上张妃再也看不到才好。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皇上便带着张妃离开了。临走时,还暧mei地冲着苏苏的方向笑了下,激起了苏苏一个寒战。而张妃也狠狠地飞了一个眼刀过来。唉,苏苏心里默叹,莫名其妙地就得罪了这样一个贵妃主子,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话说,如果历史无误的话,杨广最宠爱的,除了萧皇后,就是张妃和尹妃了。苏苏今后的日子看来不会好过了。她算是明白了,无论自己再怎么低调,再如何掩饰,她毕竟是个现代人,有些东西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看来,她想安安分分地过这五年,还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稠儿明白苏苏的处境,也为好姐妹担忧起来。因此,两人闷闷不乐地打扫完毕后,就各自回房歇息了。
中午,御书房里供奴才们吃的伙房开饭时,苏苏一个人再那里默默无语地吃着。昨夜的事情加上上午的事情,让苏苏非常担心,心情自然也好不起来,胃口也就随之不佳了。可偏偏这时,有不识相的开始碎嘴起来。
幻儿装作关心的样子问道:“苏姐姐,你今儿个好像胃口不太好?”
苏苏还未作答,一旁的晓绿已经阴阳怪气地说道:“那可不,苏姐姐哪儿看的上咱们这些奴婢们用的饭菜啊。”
幻儿掩嘴笑道:“说的也是。要是攀上了高枝儿,恐怕也要麻雀变凤凰了吧。”
晓绿冷哼一声:“那也未必,这后宫的主子们眼睛可都亮着呢。人哪,就得学会认命。奴婢的命想去当主子,真真是痴心妄想……”
这俩人倒好,完全无视其他人的存在,一唱一和地自顾自地说了个不亦乐乎。毕嬷嬷不声不响地吃着自己的饭,权当是在听说书。小回子和小洛子都是老实本分的主儿,也不敢开口说什么,只是低头扒拉着米饭。
自打第一句话起,稠儿便要发作,是苏苏使了个眼色阻止了她。苏苏好歹也刚刚穿来两天,虽说是听稠儿说起了各人的性格,可是有些事情毕竟还是要亲自体会才能知晓。
苏苏不出声,那两个丫头还以为苏苏怕了她们,说的更加起劲了,那话也越说越难听。稠儿不想拂了苏苏的意思,可心里又实在气不过,一张小脸被气地红红的。
听了半响,苏苏也差不多知道这两个丫头是什么货色了。不过是两个善妒又势利的宫女罢了。奴婢中的奴婢,也敢这么嚣张?
其实,苏苏并不真的是这个时代的人,因此对这些阶级之分本来是不屑一顾的。只不过,她一直认为,人要适应环境。既然来到了这个地方,那有些规矩就不得不守。当然,自己守了,也容不得别人来肆意破坏了。
幻儿和晓绿正自说的唾沫四溅的,忽然间,苏苏重重地放下了碗筷,把所有人都惊了。
晓绿兀自说着:“哟,谁也没说你呀,大家都是奴才,在这儿撒什么泼呀!”
苏苏脸一沉,说道:“什么叫大家都是奴才?你是品阶,我是什么品阶?既然知道主子奴才有区别,那就该清楚你同我也有区别!我的事儿也是你有资格说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