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拉着萧后的手一路狂奔。不过,她自己粗活重活干了不少,跑起来自然是不会怎样。不过萧后娇生惯养的,又在宫中安逸了这么久,才没多久,就气喘吁吁地再也跑不动了。
苏苏焦急地向后望去,虽然暂时还没有看到宇文成都的影子,不过她知道,以他的武功身手,要追上她们两个弱女子真是手到擒来。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可能还是牺牲了闰儿和空儿为代价,若是这样还被追上,苏苏真的要呕死了。
洛阳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以宇文家的势力,说不定现在已经全城戒严了,那样的话,出城就不可能了。而在这铜墙铁壁的洛阳城里,她们俩被禁卫军搜出来那也是早晚的事。
想了想,苏苏心中便有了计较。
她先找了个毕竟出名的大客栈投宿,让萧后先在里面休息一阵,接着自己就神神秘秘地出去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苏苏终于回来了。
萧后神色担忧地说:“咱们现在可是逃犯了,来这种繁华的地方会不会很容易被认出来?”
苏苏笑了笑,说:“正是因为大家都会这么想,我们才应该来这里啊,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看着萧后眼中略带敬佩,苏苏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种宫廷戏看多了,不都这么演的么?
萧后又问道:“你刚才出去做什么了?”
苏苏这才想起刚才出去的目的,连忙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两件男人的长袍,说道:“我去买衣服了,娘娘,咱们快换上吧!”
萧后笑着说:“你再说什么娘娘,可是在自找麻烦了。正巧,我们都姓萧,不如就认个姐妹吧,你看可好?”
苏苏一愣。什么?萧后说什么?认姐妹?谁?我和她吗?
天哪,这可是赫赫有名的隋朝萧后啊,她要跟自己拜把子?
萧后见苏苏这幅表情,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说道:“怎么?被吓到了?其实,如果不是你,我这一辈子说不定就要在清冷的后宫中度过了,或是成为别人的玩物……应该说,你是我的恩人才对,还讲什么所谓的身份地位呢?难不成,你打心眼里瞧不上我的为人,不愿做我的妹妹?”
苏苏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太惊讶了,应该是你不嫌弃我才是。”
萧后笑道:“从此以后,咱们俩都不要再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话了,就这样决定了吧,我的好妹妹?”
苏苏也笑了:“好,我的好姐姐。咱们快把衣服换上吧!事不宜迟,早日离开洛阳再说!”
萧后这才把视线转到那包袱上:“这怎么是男人的衣服?”
苏苏说道:“是啊,就是因为要打扮成男人,这样谁还能把我们给认出来?”
不一会后,两个清秀俊朗的年轻书生就大大方方地从客栈里走了出来,往城门口走去。
果不其然,城门口的守卫多了一倍,正一个一个严格地盘查着来往的路人,手中还拿着画像,认真地比对着。
苏苏她们对视了一眼,暗自庆幸自己预料到了这一点,不然的话,想出城那是无望了。
虽然自信她们的装扮很成功,可是越向城门口走去,她们俩心中还是不停地打鼓。
一个守卫拦下了她们,拿出画像比对了起来。旁边另一个守卫却笑话他:“我说,你脑子糊涂了是不是?上头说过了,是逃了两个女人,你拦着两个大男人看个什么劲?”
那个拦住她们的守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说道:“我不也是怕有什么差错嘛……”然后,就挥了挥手放行了。
苏苏和萧后一听这话,如获大赦,心中恨不得插翅离开,可是又知道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假装很淡定地往外走着。
她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走着,走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城门口已经成为一个小点,再也看不见了。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忽然同时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萧后哭,哭自己这么多年的青春、哭宇文化及的欺辱、哭那个可能一辈子再也找不到的男人……
苏苏哭,哭稠儿闰儿和空儿、哭历经千辛万苦才获得的自由、哭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叔宝……
在皇宫里,连哭都是一件奢侈的事。她们自由了,想做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痛哭一场,把心中的委屈、怨恨、愤怒统统都发泄出来。哭完了,就是人生另一个新起点了。
擦干了眼泪,两个人背靠背坐在地上,想着各自的心事。
萧后先开了口:“苏苏,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苏苏想了想,说道:“我想去长安。天大地大,就算我想找到那个人,也不知从何找起。长安现在是唐王李渊的根据地,我有感觉,他一定会去到长安然后有一番作为。我想,在那里等他。你呢?”
萧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已经失去他的消息很多很多年了,恐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我有时候都在想,即使现在的他站在我面前,我会不会不认得……以前一心想要出宫,想要自由。可是现在好不容易实现了,却一下子感到前路茫茫,好像,好像我是这个世上多余的人。”
苏苏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说道:“姐姐,不要这么说,你不是还有我吗?既然你现在也没地方可以去,不如跟我去长安吧?咱们俩互相也有个照应!”
萧后沉默了良久,最终点了点头,苦笑道:“也只能这样了。没想到,造化弄人,最终还是回到了长安……”
苏苏笑道:“那怎么能一样呢?从前,长安对你来说,只是一座冷冰冰的宫殿。而现在的长安城可是活生生地在你的面前。相信我,我们可以过的很好!”
三个月后,长安城。
在一家热闹的小茶馆里,苏苏正在忙着招呼客人。
“里面请里面请……有有有,还要好多空的座位呢……一壶龙井?好嘞马上来!”
萧后此时正站在柜台前,麻利地拨打着算盘,不时地也吆喝一两声。
除了她们二人之外,店里还有两个小伙计,勤快地跑来跑去,端茶倒水抹桌子的。
一直忙到夜深,苏苏才招呼着两个伙计一起关门打烊,打发他们回去了。
屋里只剩她们两姐妹,苏苏一边算着今日的入账,一边幽幽地说:“姐姐,我以前做梦到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日子。”
萧后抿嘴一笑:“我又何尝想到过?那么多年的锦衣玉食,我却过得如同行尸走肉。像现在这样,我才觉得是在过日子,才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儿活着的感觉。”
苏苏被她的话逗乐了,说道:“真是的,说的这么肉麻……不过说真的,我也觉得现在每天的日子都开心的不得了。虽然咱们赚的不多,不过足可以安生了。洪石和虎子挺勤快的,都是好孩子,也省了咱们不少事儿。你又懂茶道,让咱们这小茶馆比别人贵气了不少,客人也算是多的了。”
萧后说:“是啊。不过最重要的是,这茶馆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咱们都不用出门打听,就知道现在的长安城发生了什么大事。甚至于现今这天下的局势,咱们也略知一二。不管是你要等的人,还是我要等的人,也许总有一天会有消息的吧……”
苏苏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却笑着握住了萧后的手:“嗯,我们一定都会等到的,我们一定要有信心才行!”
自上次叔宝回到太原后,一直心绪不宁。
秦王没有派人来找过自己。是他不知道自己曾到过长安?还是,他自己不愿意?
已经好几个月了,叔宝更是焦躁不安起来。伤势早已经痊愈,可现在每日里却只能无所事事地发呆,最多就出门去打听打听现在的局势如何,自己只有干着急的份。
看着他这么烦躁,老太太终于发话了:“叔宝啊,你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没有用。依我看,你还是再去一次长安吧!无论发生什么事,总要自己弄个明白才好。”
而凤月自打知道了叔宝与李世民的这层关系在,更是一天到晚吵着让叔宝去投靠大唐。叔宝不胜其扰,不过在老太太的劝说下,也终于决定再去一次长安。
他暗下决定,这次,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见到秦王!
苏苏和萧后开的这家“轩柰茶馆”渐渐有了些小名气,每日都有不少人慕名前来。
这一日大清早,茶馆刚开门,一个粗壮大汉就在门外嚷嚷道:“就是这家,就是这家!昨日喝花酒的时候,杨五这臭小子跟我说了半天,说这家泡的茶多么多么香醇,还有就是,两个老板娘都貌美如花!哈哈,咱们这就去见识见识!”
苏苏一听这话就皱起了眉头,居然有这么粗鲁的人,真是没礼貌。不过进门就是客,这是做生意的规矩。她还是主动迎了上去,笑着说:“这位客官,您要什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