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鸣衍与尤溪一行人在关河郡城停留了十天才得以离开。
贝迦人的两个入侵军团在尼密合兵,以武勇著称的堤丰是贝迦帝国的大将军,他以东路军统帅的身份却在合兵后甘居副帅,贝迦人的主帅是青岚人相当陌生的名字,许德拉。但是整个贝迦军团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贝迦龙骑兵的统领:厄喀德,整天以一副黑色的巨甲覆盖全身、遮住头脸的人,坐在最雅壮的地龙颈推末端,与其称之为战神,不如说是手持世镳的亡魂收割者,侥幸从厄喀德手下逃脱的武士都宣称她是一名凶残好杀的女子,但是她有着不愧亡魂收割者美誉的武技。素鸣衍从战报中看到厄喀德正单人单骑正面冲垮河曲郡城城墙的描述,便觉得远离这个凶猛的女子是个明智的选择。
河曲郡虽然偏僻穷困,但是郡城的坚固却不亚于羽嘉城,想起一路上所看到的一座座残破不堪的城池,难道都是这名女子野蛮冲撞所致?
素鸣衍在随帝君视察敌情时,隔着辽阔的洛河川遥遥看过厄喀德,看着她庞然身躯,心想她是女子,大概让人难以接受。
帝君亲征,各郡兵马皆来勤王,虽然都有表功之嫌,但也由此可以看出帝室的威望还没有完全殒落,进入炎夏的第二个月,关河郡南部、楚原郡西部、河洛郡东部所集结的总兵力超过贝迦人的两倍,但是慑于地龙骑兵的强大战力,加上帝国内部的关系没有完全理顺,预想中的大会战迟迟不来。
贝迦人的地龙骑兵超过一千人,这个数目远远超过军情部门对贝迦帝室的军情预测,这也是被贝迦人打得措手不及的主要原因,由此可见贝迦人在驯养地龙方面取得突破性地进阶,遂使中陆最强大的陆战兵种在贝迦国激增。
在强大地地龙冲锋集群前。一般的堡垒与城池就显得不堪一击,没有发挥出以往战役中强大的防御能力。只有一些主要城镇,城墙才足够坚固,但是贝迦人的攻城方式又不是一种,只要让贝迦人避开帝国防御军的主力,在他们的行军路线上,几乎没有城池可以保持完整。
在中陆。或许只有迦南地龙象骑士能在龙骑士一较高下,但是素鸣衍亲自见识过龙象骑兵的威力,私下里以为龙象骑士稍逊一筹,何况纠集迦南一国之力,也凑不足一千之数。
帝国没有像地龙这么强横的骑兽,能用来对付龙骑士的只有魔弓手与教廷派出的苦修士营,但是在战术运用上,远不及龙骑士那么灵活。三殿下檀那耿明麾下的二百烈炎魔弓手虽然令素鸣衍眼馋不已,但是日后真与檀那耿明起了冲突,却非没有对付的办法。在掌握主动性的战场上。移动性较弱的烈炎魔弓手极可能被少数的兵力牵制住,从而无法发挥应有地作用。
檀那耿明要是能让羽鹫骑士装备烈炎魔弓。其机动性与打击烈度足以压制地面上的地龙骑兵。檀那耿明显得将两百名烈炎魔弓手当成看家之宝,贝迦人在博重、尼密地区用役兽术聚集大郡地野生猛鹫,他绝不愿烈炎魔弓手进入危机重重的空中战场。
在关河郡南部。除了郡城之外,再没有那座城池的坚固程度令人放心,勤王地郡兵加上帝都卫戍司的援军与北四郡联军一合兵,虽说帝国在正面的防御兵力远远胜过贝迦入侵军,但是兵力过于集中,却发挥不出应有优势。
左翼的西部六郡联军与关河郡城之间的空隙足以让整个贝迦人的入侵军团穿插过去,虽说帝国的兵力逐渐聚集起来,但是危机还没有渡过,帝国仍然没有反动的能力,而防御体系却处处暴露出致命的漏洞。
素鸣衍统兵征战的时间也不短。还没有大会战地经验,但是也知道真正的防御体系应该是复杂而繁冗的,四到五重的防御体系也有必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主要兵力都纠结到关河郡城,一旦这里失利,帝国的局势就会严重恶化。
素鸣衍言辞城恳的上表言事,指出帝国各抵抗军的弊端,但是知道经帝君此时的威望,可能无望迅速纠正过来,青岚的命运还要看命运之神的垂青与否。
素鸣衍最终以银城郡招讨安抚使的身份出关河郡城,虽然只是去银河郡的格图地区协际但是这个附加的身份却给素鸣衍极大的便利。在战争期间,一切地方上的公共事务职务都得配合军事行动,所以银城郡的总督、守护、城守都得从招讨安抚使的差遣。
当然,素鸣衍仅率侍卫营过去,不晓得银城郡的地方豪族买不买帐?
素鸣衍率侍卫营换乘帝君额外赏赐的银角风马兽从河洛郡南部绕行,说是代帝君巡视各地的守御情况,其实是害怕贝迦人会派兵渗透到关河郡与河洛郡之间的空隙处,与其遭遇。
在河洛东部的渥泽,素鸣衍见到摩揭伯岑的长子摩揭葳,还有当年随摩揭伯岑进燕云的师楚、巫成等人,师楚、巫成分别是摩揭氏与巫氏的家臣,燕云经院里的仆役素鸣衍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印象,他们只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是权势甚重的羽嘉郡王。
巫弥生与石京度又聚在一起,西部六郡联军名义上以樊川郡总督夜啸霭为帅,巫弥生与石京度虽说同出羽嘉郡,但是素鸣衍并没有说明两者之间的统属关系,虽然各率所部进驻一处,却是各不搭理的。
素鸣衍取消石京度所部编制上的限制,所部在半年时间里就迅速膨脓开来,总兵力已达到五千众,素鸣衍巡察过石京度所部兵马之后,才晓得檀那隆城早就在各地秘密的培养忠于自己的武力,只不过借这个绝佳的机会统一到石京度的麾下。
如今看来,战后不管找多烂的借口,也不能让石京度与巫弥生率所部兵马返回羽嘉了,至少不能进入上唐关城以西的地域,不然羽嘉郡真的极可能脱离自己的掌握了。
素鸣衍没有在渥泽多作停留,从渥泽北上,准备穿越戈耳前往抵达银城郡西南的格图。
戈耳曾被贝迦人攻破,城墙残颓,贝迦人离开后,乡民又陆续回到残破的家园,城中聚集中大量的难民,还有被遗弃的伤兵。戈耳的行政体系完全崩坏,到处都在传言贝迦人不会重返被掠过的地方,虽然没有粮食供应,但是难民与伤员还是不愿离开此地。
素鸣衍在残破的城池中缓行,看着难民将青草与衬皮塞进嘴里,心有不忍,正待硬着心肠离开时,却见明石羽策马从城外驰来。
明石羽翻身下了风马兽,将斜到腰间的号角别到肩后,一付怒气冲冲的样子,待站到素鸣衍的面前,却又犹豫不言。
“发生什么事?”
“殿下令我等率侍卫营从城外过,经过一处民宅里,闻到异香味,推开门看见院中竖一大锅,一男一女正在锅里煮……”
素鸣衍见明石羽欲言又止,不耐烦的问:“煮什么?”
“好像是婴心......”
“什么!”素鸣衍心中的怒火燃起,睁着明石羽,好像煮婴儿的人是明石羽似的。
“卢将军将人拿下,欲当场处死,纳吉将军却说乱世之饥,煮人也是无奈,两人正为此事争执不下,所以我来请示殿下……”
“杖毙之!”素鸣衍愤怒的下令道,“纳吉悟言为乱民求情,杖十,暂削佐领之职,令其待罪!传我令谕,乱世当用重典,沿途发现趁火打劫者,处死划;拦路抢劫者,处死划;**女子者,处死划。”
明石羽飞马离去,素鸣衍与尤溪、歧伯在城中又走了一圈,皆惨不忍睹,甚至有一群乱民围劫他们三人,素鸣衍当场痛下杀手,格毙十一人,令随后赶来的侍卫将十一具尸体吊起来示众。
素鸣衍回到城外军中,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毙,纳吉悟言实实的吃了十记军杖,没敢运劝相抗,过来参见时,一瘸一拐,还有血从战袍中涔出来。素鸣衍冷冷的看着他,说道:“你是纳吉氏的家臣,今日受我林罚,心里可有不服?”
“末将追随殿下,心已不属家族,殿下责罚,心悦城服。”
纳吉悟言比卢青叶、明石羽的年纪都大许多,与纳吉天仕算是兄弟辈,素鸣衍也有意在外人面前杖罚他,以试其心。听他这么说,素鸣衍的语气稍缓,说道:“你先下去疗伤,不要留下后患,我们要赶夜路去格图。”
纳吉悟言站在那里,毅然说道:“殿下从此地过,若是对此地的流民视而不见,任众人遭受饥谨而死,对殿下的名声有损,末将愿留在此地为殿下处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