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8章、特洛伊人

目录:名仕风流| 作者:长江浪淘尽| 类别:历史军事

    “公子也知道特洛伊?真是博学啊!”凡科达被宇之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一怔,他愣愣地说道,“特洛伊之战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一千年来,特洛伊一直都屹立在赫勒斯滂海峡,从没有湮灭。当初战争的起因我不知道,那时候各个城邦之间经常发生战争。我们都是希腊联邦的,怎么会为了一个美女而自相残杀呢?可是我的祖国,我的家乡——特洛伊的确灭亡了,是被罗马人灭亡的,这个仇恨,深深埋在每一个特洛伊人的心间!美丽的爱琴海,我只能在梦中歌唱你的绚丽多姿……”

    没想到这个白胖子还是个游吟诗人,宇之一阵头大。古希腊联邦就是出风骚的运动员和浪漫的流浪艺人,估计荷马也是背个铺盖卷,提个水壶、饭盒,弹着竖琴到处吟唱的家伙,或许还有条给他这个盲诗人领路的小狗,这样才把他的史诗给流传下来。

    宇之眼看凡科达有滔滔不绝的趋势,忙打断他说道:“嗯,既然你叫凡科达,按照大晋的规矩,应该叫你阿凡科达,这太麻烦了,以后叫你‘阿凡达’好了!”他的眼神中有捉弄和得意,这完全出自他的恶趣味和对旧事的缅怀。

    凡科达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他重新跪倒在地说道:“谢主人赐名!”看来他来大晋时间不短,这一套礼节学得很全。

    “不要叫我‘主人’,你是个自由民。我们这里可不是奴隶社会。”宇之挥挥手道。一直没有说话的艾妮沙听到这里,激动地道了声谢,语调很怪,她的汉话说得比她哥哥差远了。“社会”二字他们听不懂,但是“不是奴隶”四个字可是让他们喜出望外。在他们的老家特洛伊,除了统治阶级、平民阶层之外,统统是奴隶,尤其是被俘虏的人,除了死亡之外,只有当奴隶一条路。

    罗马人来了也是这样,把所有被俘的特洛伊人都卖做奴隶,漂亮的女奴和健壮的男奴能卖上不少钱,于是上演了一幕幕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人间惨剧。那些老弱病残只能作为最低等的役使奴隶,卖不上多少钱,所以罗马人拿着大鞭子一路像赶牛赶马一样驱赶着他们往农庄迁徙,根本不在乎奴隶的死活。

    这些可怜人甚至渴望成为一个上等奴隶,只恨自己生得不够中看——其实他们不知道,那些人的相对“幸福”是暂时的,等待他们的遭遇将会比他们悲惨一万倍。你能想象一个人是怎么在斗兽场求生存吗?那些健壮的男人,就是送往斗兽场的斗奴,真正的九死一生。那些漂亮女奴的命运?就更不用说了,任何一个奴隶主都不会放过这样显示自己权威和力量的机会,在这个过程中,她们只是玩物。

    城破之日,他们兄妹俩还小,是父母带着他们,趁着夜色的掩护,一路向东奔逃。他们整整跑了一夜不敢停脚,生怕一停下来,就会看到罗马的骑兵出现在身后。他们来到东土也是经过好几年的艰辛,父母也客死他乡。从十来岁起,她就和哥哥相依为命,本来以为今天难逃做奴隶的命运,如今能够得到平民身份,端的是让他们惊喜万分。

    “一喜个好银!”别人都面面相觑不知何谓,唯有宇之点点头表示听懂了,这算什么?他前世听得老外说中文,比这还怪还难懂的都有——你听过老外说苏州话吗?听一遍绝对忘不了,老外用伸不直的大舌头学说吴侬软语,真叫人想拿头撞墙。他还有一次遇见了一个俄罗斯的客商,双方合作愉快,那家伙在酒宴上喝高了,非要表演一下他学的陕北民歌《山丹丹花开红艳艳》,一开口就把宇之雷得里嫩外焦:丫除了旋律对了,啥都没对!

    宇之毫不客气地受了艾妮沙一礼:自己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又对她哥哥宽宏大量既往不咎,要是假惺惺不接受她的谢意,恐怕人家还会以为他是另有所图的伪君子。

    他的本意只是想收刘全为己用——就算他是“鸡鸣狗盗”之辈,但是有绝技在身,说不定在关键时刻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没想到却误打误撞救了阿凡达的妹妹,更是让这个身世带有传奇色彩的特洛伊人的后裔死心塌地跟着他,真是意外惊喜啊。

    宇之又让李九带着阿凡达兄妹俩下去歇息,把目光转向了留在屋里的刘全。瘦子的名字居然叫“刘全”,宇之一听就想起了和珅家的管家,那个家伙喜兴、善于察言观色、会办事,简直是恶奴中的极品,狗才中的翘楚!希望这个家伙也能像他的名字那样,成为爷手中得用的狗奴才!哈哈!宇之越看他越欢喜,脸上的神色也变幻莫测,把刘全看得心里直发毛。

    刘全把心一横,看着宇之颇为硬气道:“公子,你这是私设刑堂!我们都是编户入籍的籍民,就是要受审讯,也得是在户籍地宛陵县,按照大晋律连驿站也没资格随便逮捕刑讯籍民。”

    籍民有别于侨民,是指祖籍在江南的人,而侨民也是大晋一直没有解决好的问题——当年“衣冠南渡”,跟随元帝渡江的侨姓士族就有三百多户举族南迁,而庶族百姓就不计其数了,这些人到了江南,就成了客居的侨民,给一直实行的户籍制度带来了很大的难题。

    “没想到你还熟读大晋律!看来我小瞧你了,怪不得人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你还差一点驳倒我了。”宇之惊讶地看着刘全,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居然能侃侃而谈。

    “不过就算我是私设刑堂又怎么样呢?实话告诉你,这事就连徐渭知道了也不敢管——你见到他对顾敬是什么态度了吧?知道为什么吗?”宇之不待刘全回答,自己解释道,“顾敬不但是散骑常侍,还是会稽郡的中正,这个来头不可谓不大,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他比徐渭大个四级,这压力可就大了。”

    刘全眼里流露出一丝绝望,他低下头去看地,不愿接受心里可怕的念头。

    “徐渭不敢动顾常侍,更不敢动我。你知道大晋的‘四大家族’吗?”

    冷不丁听宇之问话,刘全下意识接道:“知道,四大世家就是琅邪王氏、颍川庾氏、谯国桓氏和陈郡谢氏这四大家族。这和徐渭和你有什么关系——啊,王公子,难道你是——”他突然反应过来,瞳孔骤然缩紧,心里充满了不可思议,暗暗叫苦: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居然接连碰上惹不起的大人物!

    宇之微微一笑没有搭腔,以后要是刘全告他仗势欺人,他完全可以否认:我什么都没说,是他自己胡乱猜测!不过他的目的显然不止于此,他看重的是刘全是个人才。这等人才,或许在大家高士眼中上不得台面,但是他可是知道能化出这样水准的彩妆有多难。要是任由刘全这样沉沦,老死在街市中,那真的是一个杯具。

    “那块猪皮是你的杰作吧,说说你是怎么有这么高超的化妆水平,哦,或许应该说是,易容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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