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在屋外鸡鸣的催促声中,江林锋领着孟博艺赶往孟家去了。
江墨芫家赶往孟家大概要二十分钟的路程,这还是开车过去的路程,到达孟家,江林锋把还赖在车上不肯下来的孟博艺一把给拽了下来。
“见到爸,好好说话听到没有?”江林锋恶声的警告自己边上,有些面带紧张又慌神的孟博艺。
“知道了,二哥你放心吧,我回来爸妈一定会很开心的!”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孟博艺心里还是有些没底,昨天二哥说爸还因为他病了很久,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妈呢?二哥昨晚到现在就一直没有提起妈……
江林锋皱着眉摇摇头,“正经点儿,虽然你现在是回来了……”可是爸原不原谅你还很难说啊——或许早一年回来的话爸还会高兴,可是现在……
“知道了,二哥我们快进去吧!”孟博艺应声,低低呢喃了一句,“也不知道妈怎么样了……”
然后,反抓着江林锋的手,快步踏进家门。
农村里的房子不像城里高楼大厦,它们一般上都是一栋由一两户一起盖,然后各分一半,或者一家几兄弟盖一大栋住在一起,也有自己在另一块地皮上盖一栋。
现在村里还没有兴起盖几层样式的砖房热潮,房子还处于古代四合院的样式,有的四四方方,有的是长方形的院落,但却不像四合院样封闭式。
孟家是几个兄弟住在同一栋房子里,江墨芫觉得她们那年代的人结婚都非常的早,十四五、六岁结婚,还都特会生,她那老爸的孟奶奶就一共生了七个孩子,孟博艺的父亲孟德祥在家中排行是老大,老三孟德林、老四孟德钟与小妹孟小晴三人和老大孟德祥住在同一栋房子里,不过老三和老四是各吃各饭,各进各家门,小妹孟小晴因为未婚生子,二十六岁时生了个女儿,而孩子的父亲不肯认她,所以到现在了五十多岁了还没有嫁人,和老大孟德祥一家住一房。
孟德祥是个老实忠厚的人,六十八岁的老人,孟博艺的出走现在是满头的白发了。江爸江林锋是孟德祥有一次经过那棵“福桃树”听到对面江家门口有婴儿的哭声时发现的,当时江林锋身上还裹着厚厚的棉衣,孟德祥那时还在想是谁把孩子放在一个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的房子门口?知道江家里是没有人住的却还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敲了一阵门,果然是没有人。
他在门口等了很久,知道这是个被抛弃了的孩子,这么冷的天,又不会有什么人出现,要是还放在这的话要是遇上坏人怎么办?于是就把江林锋抱回了孟家,那时孟德祥已经有了个儿子,家里虽然困难却还是收养了江林锋。
孟德祥回到家里和老伴给孩子换洗衣裤的时候才发现了原来江林锋身上还有一封信,上面写着江林锋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以及那栋许久没人居住的房子现在也是江林锋的了,信上还写着房子里面的主屋里有放着足够抚养江林锋成长读书成人的钱,希望捡到他的人能抚养他长大,只是信上却没有学明江林锋的父母及身世。
江林锋长大后十分的庆幸能被孟德祥看到,要是被不安好心的人看到的话那不仅房子钱财都会被拿走,自己也可能沦为被贩卖的下场,然,他遇上了孟德祥夫妇,虽然江林锋不是她们的亲生儿子,收养江林锋时也没有将他的姓改成孟姓,但孟德祥和他的妻子却也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长大,一样的疼爱。虽然刚开始时,孟老太太很不喜欢,不同意孟德祥抚养他。
孟德祥夫妇把江林锋抚养成年,读完大学娶了媳妇,才让他们搬捡到江林锋的那栋以前很久没有人住的房子里。
孟家老大孟德祥育幼四子一女,其中包括收养下的老二江林锋,孟德祥的大儿子叫孟培安,现在和他的媳妇住在省城中,育幼一女,叫孟郁锌。三儿子孟培滔,一家住在现在的祖屋,育幼一子一女,大儿子叫孟然,二女儿叫孟悦。四女儿叫孟天露,已经嫁人了。次子就是着孟博艺了。
“爸——”孟博艺唤道。
孟家的厅堂是落院客厅连接在一起的,走进家门就能看到宽大的客厅,此时,孟德祥正坐在正中主位一手推着额头,另只手被跪在他面前的孟博艺抓着,知道了孟博艺回来,老二老三老四几兄弟妹都站在一起,难得的孟家人团聚,孟德祥却觉得头疼,对很疼,没来由的疼。他因该高兴小儿子回来了,可是他却头疼,心也疼。原本憨厚的面孔,现在看起来却十分的痛苦。
孟博艺是孟德祥五十岁妻子四十六岁得的时候有的孩子,算是真正的老来得子,从小就特别疼惜他,几个他的兄姐都将他捧在手心里了,从小就给他最好的,没想到会在十五年后来出离家出走的戏码。
看着面前的小儿子,没想到着快三年的时间里会变成这样,齐肩的头发被向后竖起,绑成一个半
长的马尾辫,嘴旁的胡子也没有刮干净,脸上的肤色还是和几年前一样白皙,大概是怎么也晒不黑吧,只是这马尾加胡子生生的将一个将满十九岁的孩子,给整成了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这好好的男人什么长发?要气死他是不是?
孟德祥挪挪嘴角,牙贝撕咬着,要不是这个不孝子,陪伴在自己身边二三十年都不离不弃的妻子怎么会走?要不是这个不孝子,他们夫妻俩怎么会阴阳相隔?锤敲着自己的额头,看到这个小儿子,自己又想起了妻子当时满脸的担忧。
“爸——我,我回来了……”
“你……你现在给我滚,你给我滚,滚滚……”孟德祥甩开孟博艺的双手,怒声说道。
“爸——”孟博艺反身又抓回了孟德祥的手,轻轻的摩擦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厅堂很安静,只有一声声低沉的“对不起”充斥在大堂内,还有那低低的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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