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鹤落入他手心后,便一动不动了,像是之前宛如鸟儿一样在空中翩翩飞行都是帝矜的幻觉。
好奇的伸出手指戳了戳纸鹤的翅膀,指尖勾了勾向外突出的小嘴,帝矜笑得无比温柔,这个小东西莫非也是妖魔吗?那现在,是在装死?
“在下带你去找专业人士哦,可别想着偷跑。”他把巴掌大小的纸鹤拿到眼前晃晃,漆黑的眸子里闪动着感兴趣的光芒,“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心情骤然大好的帝矜笑意盈盈的返回之前的小池处,诧异的看见谢寻燕已经搅浑了一池水,把自己也弄得无比狼狈。
这次多大一会儿?
这小孩儿还真会折腾。
帝矜将气急败坏中的谢寻燕拉回注意力:“燕子,在下刚才遇到了一只小妖魔。”
“什么!”
谢寻燕反应巨大的吓了帝矜一跳,湿透的少年几步跳上岸来,一路淌着水的就扑过来了,直接挂上了帝矜的身子,手忙脚乱的把人从头摸到脚,神色惊惶:“是什么妖魔?你没事吧?”
飞快确认了帝矜完好无缺,他才直起腰来,责备的瞪着帝矜:“怎么不叫我帮忙呢!”
帝矜低头,无奈的看着自己也变得跟谢寻燕一样的湿嗒嗒,抿唇咽下了叹息,用红岫的话来说,他其实有轻微的洁癖。
他摊开右手,把纸鹤举到谢寻燕眼前:“在下遇见的是这个。”
“这个?”情绪激动中的谢寻燕愣了愣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是何种妖魔?”帝矜看看满脸水渍的少年,抬起自己幸免于难的干净衣袖,将他的脸细细的擦拭干净,一边疑惑的皱了皱眉,“似乎没有生命呢。”
谢寻燕的脸变得红通通的,夸张的张大了嘴巴:“你说的妖魔,就是这个?”
帝矜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谢寻燕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怎么会是妖魔嘛!这是纸鹤,还是粉红纸鹤!”
他古怪的笑笑,狡黠的眨眨眼睛:“谁给你的情书呢,帝矜?”
明明是白色的纸鹤,还有,情书又是从何说起?
帝矜疑惑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纸鹤,一边安静的等待谢寻燕的具体解释。
知道帝矜不明白,谢寻燕眉飞色舞的讲解开来:“纸鹤都是我们这样有特异能力的人可以使用的,可以寻踪,可以传信。我们组织里,那些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们最喜欢用这玩意儿。”
“她们研究出了一种纸鹤,把想写的话写上去,然后漫无目的的放飞出去。纸鹤会往哪里飞,会遇上什么人,她们事先都是不知道的,按她们的话说,这得靠缘份。”
谢寻燕瞅了一眼帝矜手中的纸鹤,笑嘻嘻的调侃:“说不定这还是组织里我认识的哪位美女做的,居然飞到这里来了,还真是缘分呀,哈哈。”
“帝矜,你可以写回信的。就写在这上面,然后按之前的痕迹折好,一吹,纸鹤就会自动返回主人那里。”谢寻燕唯恐天下不乱的怂恿着,“之所以称做粉红纸鹤,就是因为这纸鹤成全了组织里不少单身男女诶。”
看他跃跃欲试,帝矜毫不留恋的将纸鹤递给他:“要不,你来写回信?”
“不好不好,你捡到的粉红纸鹤,该你写。”谢寻燕眼巴巴的瞅着却又认真的拒绝。
“不过,可以拆开一起看看。”他又伸长了脖子。
帝矜弯了弯唇,笑得不动声色。
手指灵活的打开折得精致的纸鹤,一排清隽颀长的字体出现在两双眼睛下。
——“活不对,死不起,到底是怎样感受?”
帝矜眯上眼,漆黑的眸子暗了暗,这句话很熟悉。
再往下看,他却差点形象大失的捂着肚子大笑出来。
——“必须得负责任吗?”
像是看见了一个清冷的男人难得迷糊的写下这一句话,冰冷内敛的眸子里盛满疑惑的样子,帝矜唇角边的笑容在婆娑竹影下格外动人,那个男人,真是出乎意料的可爱。
被两句话绕的云里雾里,谢寻燕迷迷糊糊的眨巴一下眼睛:“我搞不清楚意思怎么办?牛头不对马嘴嘛。帝矜,你懂不?”
帝矜弯着眼睛,笑得宛如晴滩烟柳般柔和:“恩。”
“‘恩’的意思是,你看懂了?”谢寻燕再看看含义不明的两排字,煞有其事的点头评论,“唔,你们真的很有缘。”
“在下也这么觉得。”
帝矜目光闪了闪,笑容更深。
“在这里也无聊,要不你就跟那人做笔友试试好了。”谢寻燕耸了耸肩,“我不告诉大师兄,他应该最反感这些腻腻歪歪的东西了。”
“怎么这么说?”
“大师兄只追求实战性,像这种天真怀春的小姑娘用来期待白马王子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大师兄一定是斩立决!”趁着高陈青谋不在此处,谢寻燕啧啧有声的感慨,“我们组织里的小姑娘,可都是避着他摆弄这些玩意儿的,生怕被发现。”
帝矜笑出了声,意有所指:“说不定你们大师兄也会用粉红纸鹤写写心事呢。”
谢寻燕做严肃惊恐状瞪着帝矜,双手捧心,别开这么恐怖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的,真的!
“那先谢谢你了燕子,不告诉他。”帝矜勾着唇笑得高深莫测,“这是我们的秘密。”
很仗义的拍拍胸口,谢寻燕嬉笑:“当然,就是大师兄的剑指着我的鼻子尖,我也不说出来。”
含义颇深的扬起眼角,帝矜将摊开的纸张放进还是干燥的内衫里,牵住他冰冷的手:“在下知道你一诺千金,现在回去换件衣服,不然迟早得感冒。”
“小爷说话算话,才不像你。”谢寻燕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头也低了下去,目光贼兮兮的瞟着牵着自己的手,一朵红晕悄无声息的浮出他的脸颊。
回到院子,帝矜便隐隐的感觉到高陈青谋已经回到了附近,又在暗处隐匿了下来,不由叹气,如果对方知道自己遇见了他写的纸鹤,大概会想毁尸灭迹吧?
想来,他写这些话,只是想写而已,并没有期待谁给出回音,不然也不会写的那样云里雾里,叫人看不明白。
冷酷无情的大师兄?
帝矜想着,眼中又泛起笑意,使用粉红纸鹤的男人,再怎么冷血残酷,也残酷不到哪里去。相反,或许真的是一个很柔软的男人。
冷冽,内敛,沉默,柔软。
帝矜觉得,自己对高陈青谋,又认识深入了一步。越是深入了,越是放不下手,想更多更多的去了解他,挖掘出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样新奇又不断惊喜的过程,让他由衷的喜悦。
至于谢寻燕提到的笔友,帝矜在心中默默的划了一个勾,很可行。只是在回信的时候,得趁着高陈青谋不在身边守着的时候才行,不过有小间谍通风报信的话,这该很容易。
打定了主意的帝矜心情愉悦,加上在晚上的菜式中发现了清炒竹笋的存在,他便更开心了。
“我冒死搭话,告诉了他你想吃竹笋。”暮色降临的时候,谢寻燕在他身畔压低了声音,得意的邀功,“还有,这是水笔,回信的时候用啊。”
他飞快说完,与帝矜擦肩而过,一只笔悄无声息的从他手中滑入了帝矜衣袖下隐匿了,帝矜微微侧头,看他姿势潇洒,表情平静,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悄悄的比出一个V字,显示出他雀跃不已的心情。
背着大师兄干坏事,燕子同学体会到了比斩妖除魔还刺激兴奋的感觉,一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打了鸡血似的精神抖擞,脑子里盘旋着无数个后续计划的小九九。
而帝矜这边,躺在床上,手在被子下姿势别扭的握着水笔,默默的发狠下决心要抓紧时间练字。
他可没脸用七歪八扭的字体去回复高陈青谋的纸鹤,光是想着那样清隽的字体下是自己蚯蚓般盘卧的字,从来不脸红的帝矜头一次有了脸上火辣辣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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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坑柔弱,需要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