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染呆在屋子里收拾了一下洗浴后的残局,便再一次躺到床上休息。
她只觉得疲惫难忍,只要闭上眼睛便可以睡着,梦中辗转,竟然弥漫的都是灰蒙蒙的雾气,这使得她又想起了自己耳环内的空间。
可是,她却没有勇气再进去一次。
混混沌沌的,又睡了良久,南宫染才再一次醒了过来,睁开眼,还是那个空荡荡的房间,屋内的白绸舞动着,被不知是哪里吹进来的风吹拂着。
南宫染深深的呼吸,然后静下心来,运转自己的内力去感知,发现这里依旧只有她一个人,翡盈应该一直没有回来过。
南宫染走下床,简单的活动了一下身体,便再一次坐回到床上运功打坐。
可是,在她合眼的瞬间,还是被一件事物引去了目光,不远处的柜子上,放着一面铜镜,铜镜为圆形,用铜架固定放在那里,镜身显暗金色,镜面上已经落了一层灰尘,因为南宫染一直无心去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所以一直没有注意过那面镜子,谁知,那铜镜此时却自己在慢慢的移动。
镜面慢慢的反转,渐渐的朝上,直至翻转成与天空成斜角的位置停了下来,然后,镜子的表面腾起了一股淡淡的雾气。
雾气成暗灰色,是从镜子中喷吐而出的,从一开始的少量,到后来的渐渐增多,直至一只手从镜子中伸了出来。
南宫染就算心思陈静,此时也是不由得一惊,她有些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那面铜镜看,思考着自己该不该夺门而出,直接逃跑。
可是一番思量过后,南宫染还是没有移动身体,依旧保持着打坐的状态,看着那面铜镜,虽然心中已经产生的恐惧,却好似保持一副冷静的样子。
这里是阴间,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如果什么事情都会让她一阵慌乱的话,那么她很难在这个阴间存活下去。
那只手后面的胳膊已经跟着伸出来了,苍白的手上,指甲是暗黑色的,胳膊上有着碎布一样的衣服,南宫染能看出,那衣服原本是白色的,只是因为多年的累积沉淀,衣服已经显现了暗灰色,手在柜子上摸索,接着抓住了边缘的凸出部分,用力的握住,很费力气似的拽着,就好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从那镜子中爬出。
接着,一个头从镜子中探了出来。
南宫染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而且,手指都在哆嗦,她还是害怕了。
那个头披散着头发,很多年没有清洗过一般,已经粘在了一起,打了缕。从那头颅的下巴与那纤细的脖颈来看,那应该是一名女子,而且是一个很瘦弱的女子。
男人很难瘦弱成这副样子,而且那下颚的线条十分好看,是属于女子的柔美,所以南宫染很主观的判断,她是女子。
她扶着柜子固定住了自己的身体,接着,微微抬起头,看向了南宫染。
南宫染也静静的看着她。
那女子的眼眸很深,还有着浓重的黑眼圈,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女子脸部瘦长,脸部凹陷,显得颧骨很高,她在看南宫染的时候,目光呆滞,神情上却是有着微微的惊讶的。
接着,她继续移动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从镜子中拿了出来,手上竟然拿着一穗玉米,玉米是生的,上面只剩一半的玉米粒,空缺的部分被整理的很干净,也不知是被吃掉了,还是被故意弄掉了。
镜中女子从镜子中爬了出来,她的动作很慢,就好像好多年没有活动过身体,行动迟缓了一般。
待她完全地爬了出来,接着站到了地面上时,南宫染已经可以淡然的呼吸了,她已经可以适应这种有些紧张的气氛了。
她坦然的看着那名女子,如果不是那女子的样子有些吓人,她此时甚至能对她笑出来。
南宫染不得不感叹一下现在自己的接受能力,从之前面对死亡的淡然,到现在面对一些诡异事情的沉默,都是她内心承受能力强度提升的鉴证。
那名女子已经完全站在了地面上,南宫染看到,她并不像传说中的鬼一样,没有脚,也没有影子,她是有形,她的足下有影子在晃动,就连那雾气也有着淡淡的影子。
她在屋子里慢慢的移动身体,虽然看那女子的面向不过是二十余岁的样子,走路时却很显老态,身体弯曲,腿也有些伸不直,她走路时有些颤,只能扶着柜子前行,可是她的另一只手里仍旧是紧紧的握着那穗玉米的。
她先是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接着便推门走了出去,南宫染依旧坐在床上,却没有心情打坐练功,只是一门心思的去听那个女子究竟做了什么。
从声音上来判断,那名女子先是去了厨房,接着又去了另外两间屋子,她动作很轻,也不着急,步伐仍旧是慢吞吞的,应该是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她便走出了院子,直至南宫染用神识也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南宫染吐出一口气,身体也轻松了不少,她这时才发现,刚刚因为神经过于紧张,身上的肌肉都是紧绷着的,这一次轻松下来,竟然觉得有些肌肉酸疼了。
南宫染不禁苦笑,她虽然已经能承受,但是完全的释然还是有些做不到的。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那女子蹒跚的脚步声再一次出现在院子中,这一次她的步伐要快了些许,南宫染竟然能从的步伐中听出她此时的心情,竟然是喜悦的。
不一会,那女子便再一次回到了南宫染的房间,走进来的时候,又抬头看了看南宫染,南宫染发现,此时女子怀中已然多了若干穗玉米。
女子走进来后,还不忘记将房门关上,接着慢慢的走向了南宫染。
南宫染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看着那名女子。
女子走到离床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南宫染,良久,才开口问:“你要吃……玉米吗?”
女子的声音很沙哑,好像多年未开过口,这是她第一次与人讲话一般,说完,她还从怀里拿出了一穗玉米递向了南宫染。